林峰的手指停在屏幕上，那份“新领域合作可行性分析”的文件只开了两页。目录是空的，第三页还在加载。他没等系统自动刷新，直接关掉了文档。
他调出后台数据面板，输入六个国际合作伙伴的代号，设定时间范围为过去六个月。几分钟后，一份交互图谱生成出来，显示双方在技术交流、项目对接、资源调配上的往来频率。
绿色能源和智能制造两个模块亮起了高亮标记。其他方向也有交集，但密度明显偏低。他把这两个领域单独拎出来，放大对比。
去年他们联合推进的智能仓储项目已经跑通，对方在本地化运营上有优势，而他的团队掌握核心调度算法。这次如果往智能制造深挖，可以把物流系统的经验复制到工厂内部流程管理上。
至于绿色能源，最近三个月对方多次提到供电成本压力。他们的生产基地分布在东南亚和东欧，部分地区电网不稳定，柴油发电机用得频繁。如果能引入光伏+储能方案，不仅能降本，还能符合欧盟碳关税要求。
林峰点了点通讯录，准备联系战略助理。刚要发送语音指令，又收了回来。这种级别的试探，不能走公司正式通道。
他打开私人加密邮箱，新建一封邮件。抬头写的是对方战略合作负责人常用的个人账号。正文很短：
“上次聊到你们厂区停电的问题，我们这边有些想法，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听？不是推销，就是朋友间聊聊。”
附件是一张图表，左边列着对方五个主要基地的年均停电时长，右边对应一套混合供电方案的成本回收周期估算。没有提合作，也没说技术输出，只是摆了个事实。
发完邮件，他靠在椅背上，顺手把指挥中心的主屏切换回物流监控界面。全国六个区域系统运行正常，华南仓那台卡住的小车已经恢复作业，故障记录也归档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十二点五十五分。离下午三点的战略会议还有两个小时。
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外联组的消息：“您刚发的邮件，对方十秒内就打开了，停留了四分半钟，目前还没回复。”
林峰点点头，没说话。
他知道对方会想。一个能精准指出他们痛点的人，不会只是为了寒暄。
他又调出政策数据库，查了最近发布的《跨境绿色投资项目指引》。国内对这类合作有补贴，而且审批绿色通道。再结合当前汇率走势，现在谈资金投入，比半年前划算不少。
正看着，系统弹出提醒：东欧海关确认收到补充文件，设备清关进度恢复正常。
他顺手把这条记录拖进今日工作日志，备注“技术文档备案流程需标准化”。
然后重新打开国际合作的数据看板，把绿色能源项目的潜在收益重新算了一遍。这次加入了政策补贴和碳积分预期收益。数字跳出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比预想高了将近百分之四十。
如果是常规项目，这个增幅还不足以让他动心。但现在不同。物流系统刚上线，下一步必须找新增长点。否则高层只会盯着成本报表看，不会关心什么战略布局。
他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下两条重点：
1. 绿能项目可借力政策红利；
2. 智能制造能复用现有技术模块。
写完划掉第二条，改成：**智能制造已有落地案例，风险可控。**
这时候，邮箱提示音响起。
对方回信了。
内容只有两行：
“你这图做得挺准。
哪天方便通个电话？”
林峰嘴角动了一下，但没笑出来。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他立刻召集团队开远程短会。战略助理、海外法务、技术接口人全部接入。会议主题栏写着：“非正式沟通后续动作预案”。
他说：“对方可能很快会来电，我们要准备好三套话术。第一，不提主导权，只说‘共同探索’；第二，所有技术方案都包装成‘解决实际问题’，别扯愿景；第三，一旦涉及具体投入，立刻转由财务提供模拟测算。”
助理问：“要不要准备ppt？”
“不要。”他说，“太正式反而像逼人做决定。先让对方觉得这只是聊天。”
会议结束，他把刚才那封回信转发给外联组，加了一句批注：保持二十四小时在线响应，对方任何消息五分钟内必须反馈。
接着，他重新整理那份协同潜力图。去掉了所有专业术语，把“分布式能源管理系统”改成“停电时自动切电的节能方案”，把“智能产线集成”说成“让机器更懂怎么配合人干活”。
改完再看一遍，这才像两个老朋友坐下来商量事，而不是两家公司在谈判。
他把新版本存进加密文件夹，命名为“闲聊参考”。
下午一点，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视频通话请求，来自对方负责人私人账号。
林峰接通前深吸一口气，调整摄像头角度，确保背景看起来随意一些。他故意把桌角的咖啡杯留在画面里，还提前翻开了一页纸质文件，假装正在处理别的事。
接通后，对方穿着 polo 衫，背景是个阳台，手里拿着矿泉水。
“你这人有意思。”对方开口就说，“别人都想卖东西给我，你倒好，先帮我算账。”
林峰笑了笑：“省下的钱，以后也能投到合作里。”
“所以你是真有方案？”
“有。但得看你们现在最头疼什么。”
对方沉默两秒：“华沙工厂每个月电费多花六万欧，光伏我们试过，阴天不行。你们那个储能，真能撑住？”
林峰打开共享屏幕，调出一组测试数据。“这是我们上个月在青岛做的实测。连续三天阴雨，储能系统自动调节，生产线没断过一次电。充放电效率在这里。”
对方凑近镜头看了几秒，忽然说：“你要是早半年来，我可能不信。但现在……我得说，这玩意儿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