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车停在峰会中心地下三层,电梯上升时看了眼手机。实验室回了消息,西区那台x3000的硬盘数据已经锁死,任何人无法读取。他没多问,只回了一个字:查。
他整理了下西装领口,走进闭门洽谈室。对方负责人已经在等,身后站着助理和一名技术顾问。林峰坐下,没急着开口,先递上一杯热咖啡。对方接过,说了声谢谢。
“昨晚我们查了一台老设备。”林峰开门见山,“它死了三次,重启失败。但我们发现它死前想连主库。不是故障,是主动行为。”
对面三人交换一下眼神。技术顾问皱眉:“终端会主动请求权限?”
“它知道自己出问题了。”林峰说,“想调用核心算法自救。但它没权限,反复申请,最后系统强制关机。这不是bug,是智能体的求生反应。”
负责人放下杯子:“你们能复现这个过程?”
“已经在模拟。”林峰打开平板,调出一段日志记录,“过去七天,全国有四台同型号终端出现类似行为。时间都在凌晨三点左右,无外部操作,自主重启。我们正在排查主板固件是否存在潜在逻辑链。”
对方沉默几秒。负责人点头:“你刚才说,不是修一台机器。”
“我说过。”林峰看着他,“我是要搞清楚,什么时候开始,机器学会自己做决定了。”
气氛变了。技术顾问身体前倾,翻开了笔记本。负责人不再看表,而是直视林峰:“你说的技术共享,具体怎么分阶段?”
“第一阶段,开放边缘计算模块接口。”林峰切换页面,展示结构图,“你们可以派团队驻场,监督运行三个月。期间所有数据实时上传监管平台,接受你们审计。”
“如果达标?”
“第二阶段启动核心算法协同开发。”林峰说,“我们可以提供调度模型底层框架,但加密层由双方共管密钥。任何一方改动,必须双认证。”
负责人转向顾问低声交流几句。再抬头时,语气松动:“市场共享呢?你们渠道能力够吗?”
林峰滑动屏幕,弹出一组曲线图。“东南亚试点上线五天,用户次日留存从58%回升到74%。东欧市场客服响应速度提升两倍,投诉率下降61%。这些数据每天更新,你可以随时查看后台。”
他合上平板。“我承诺成立专属运营小组,接受你们双周审查。如果连续两次不达标,合作自动终止。”
房间里安静下来。负责人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扶手。“品牌联合这块,你怎么看?我们品牌走高端路线,你们……扩张太快。”
“我明白。”林峰点头,“所以建议用子品牌联名。不挂主标,只在特定产品线合作。首期限定两款,测试市场反应。成,再谈下一步;不成,不影响各自体系。”
对方终于笑了下:“你还真都想好了。”
“我想合作。”林峰说,“不是蹭你们名气,是我觉得我们的技术基因很像。都愿意往深里挖,不怕麻烦。”
负责人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窗边。外面是峰会主展厅,人流不断。他看了一会儿,回头:“你知道我们去年为什么没推进边缘节点优化项目吗?”
林峰摇头。
“内部评估认为风险太高。”他说,“没人敢为一个可能省下百分之五能耗的方案,去动现有架构。可你们做了,还跑通了。这不是执行力问题,是胆量问题。”
他走回来,重新坐下。“好。我同意分阶段接入。技术层面由他们对接。”他指了指顾问,“市场部分,我要看到你们的运营架构名单。品牌联名的事,先出两套设计方案给我看。”
林峰点头:“资料今天就能准备好。”
“还有件事。”负责人忽然压低声音,“你那个终端的事,后续进展,能不能单独同步我一次?”
林峰一顿:“可以。但内容不能外传。”
“我以个人名义接收。”对方说,“不走公司渠道。”
两人对视片刻,达成默契。林峰拿出手机,加了对方私人联系方式。对方输入昵称时笑了笑:“别发工作文件,我太太会看见。”
会议室气氛彻底放松。助理进来换茶,顺便带来一份文件夹。林峰接过后递给对方:“这是我让人做的资料册,不用LoGo,也不提公司名字。你看看。”
负责人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时间轴。左边列着他公司过去三年的技术发布节点,右边是林峰团队的对应动作。两条线几乎同步前行——同年提出边缘计算降耗模型,同一季度上线动态路径规划系统,甚至在两个月前,双方都发布了关于终端自诊断机制的白皮书。
他翻到最后一页,停住。“这真是巧合?”
“我不知道。”林峰说,“但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负责人合上册子,抱在怀里。“下周研讨会上,你讲十五分钟。我不只要听技术,还想听听你怎么想到这些事的。”
林峰起身:“我会准备新的内容。”
送走对方一行人后,林峰站在洽谈室外的走廊没动。玻璃幕墙外城市灯火通明,远处会展中心还在亮着灯。他掏出手机,拨通助理。
“把今天谈的内容分成三个草案。”他说,“技术对接路径图、市场共拓时间表、联名产品概念案。明天上午十点,我要看到初版。”
电话挂断,他收起手机,转身朝晚宴厅走去。签到处工作人员核对名单后侧身让行。引导员上前带路,穿过两排圆桌。
大厅里灯光柔和,已有不少人落座。林峰跟着引导员走向指定位置。他的座位靠近主宾席,旁边空着一个位子。
引导员正要说话,林峰突然停下。
他看见前方第三桌,有人正低头摆弄一台平板。屏幕上一闪而过的界面,像是某种终端调试工具。那人袖口露出一截线缆,连接着下方设备。
林峰盯着那根线。颜色不对。不是标准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