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给!”
“我想要端木良锦的那个唐纹盒子。”沈冰辰脱口而出。
“行,等你好了,自己去取。”陈金生的语气里毫无波澜,“没有别的了?”
沈冰辰眨巴眨巴眼睛,笑了,“还有一件事儿。”
他顿住,眼睛直直的看向陈金生。
“嗯。”陈金生应了一声,等了半晌也没听到沈冰辰的下文,于是对沈冰辰说道:“要是觉得不好开口,就别开口了。”
“我把你车门子给弄坏了。”沈冰辰笑意不变,似乎在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似的。
“不用你赔。”陈金生接口道,“人平安了,车,不重要。”
接着,陈金生扫了一眼沈冰辰的脸色,开口道:“等会儿,护士会过来给你换药,你配合着点儿。”
“陈哥——”沈冰辰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当着我助理的面儿,就别黑我了呗。”
陈金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不黑你,黑谁?”
沈冰辰一时气结,看了江燃一眼,叹息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江燃啊,交朋友可千万擦亮眼睛啊。”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江燃唇角微扬,眼里带着几份了然和暖意。
听了沈冰辰的控诉,江燃唇角笑意更浓,“沈哥,我倒是觉得陈哥是真的很了解你——”
话没说完,江燃突然刹住,可那意思,在场的人却都心知肚明。
“江燃,你学坏了!”沈冰辰愤愤道,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咱俩怎么只要在一块儿就出车祸啊,太奇怪了。”他故作沉思状。
是啊,两次了,两次都是沈冰辰救了自己。
想到这里,江燃正色道:“沈哥,谢谢你,赶来救了我。”
沈冰辰没有料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会引来江燃如此郑重的道谢,他忙笑着道:“谢什么,自家兄弟。诶,对了,你有没有跟学校请假啊,这几天应该回不去。”
随后,沈冰辰又问道:“有没有跟家里报个平安?”
“请了。”江燃答道,接着又低声说道:“没跟家里说,怕家里人担心,好在我人也没什么事儿。”看向沈冰辰的目光里满是感激和心疼。
沈冰辰故作轻松的样子,并没有让江燃释怀,他看到沈冰辰额角渗出的冷汗和眼底强撑的疲惫,他知道,这是沈冰辰担心自己和陈金生在一起会不习惯。
通过这两天的接触,江燃知道,陈金生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
多数时候他就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塑料凳子上,眼神冰冷地看着窗外。偶尔开口,两人也是一两句话就能终结话题。
刚开始的时候,江燃对陈金生是从心里感到惧怕的,是那种动物对危险的本能反应。特别是陈金生那双仿佛深潭古井一般的眸子看向自己的时候,就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后来,江燃渐渐发现,陈金生这个人,面上虽然很冷,但却非常细心。
比如,带着自己复查的时候,陈金生全程陪在自己身边,并没有因为繁琐的检测项目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他还会扶着自己慢慢地在房间里踱步,会理解自己上厕所的不便而在旁协助;为了不影响自己休息,而刻意放轻脚步和动作......
再比如,在照顾沈冰辰的时候,他似乎把时间精确地刻在了骨子里,严格按医生要求的时间用蘸了水的棉签涂抹沈冰辰那干裂起皮的嘴唇;每次测量体温,几乎都是在固定的时间段里,分秒不差......
渐渐地江燃接受了陈金生的冷,也尽量配合着陈金生的节奏,虽然在与陈金生四目相对的时候,心里还是毛毛的,但至少,已经不再是初见之时的那种深入骨髓恐惧了。
此时,看着沈冰辰为不让两人相处的尴尬而不停地找话题,甚至强忍着伤口的不适,江燃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只是这感动之余,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羁绊。
江燃缓缓垂下眼眸,试图掩饰着内心的真实情绪。
沈冰辰看了一眼江燃,以为他是在为不得不瞒着家人而感到愧疚,于是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调侃道:“哎呀,谁都不告诉,也得告诉你郑哥啊。”他唇角上扬,眼里闪着戏谑的亮光,他故意拖长了音节:“你可是老郑心尖尖上的小燃燃啊。”
“沈哥!”江燃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自己已经闹了个大红脸。“郑哥,是看我小,跟我闹着玩儿的。”他匆忙解释着,生怕沈冰辰误会什么似的。
陈金生两边各看了一眼,突然出声问道:“有故事?”
明明应该是一句很八卦的话,偏偏从陈金生的嘴说出来之后,生生成了审讯现场。
沈冰辰一愣,紧接着笑着说道,“你问江燃。”说完还煞有介事地冲着陈金生眨了眨眼睛。
陈金生转头看着江燃,也不说话,就那样直直的盯着江燃的脸。
接收到陈金生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江燃一下子局促了起来。他啜啜着,想找一些比较适合的词句向陈金生解释自己和郑森的关系,却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他瞟向沈冰辰的眼神里也因为这份局促带上了一丝哀怨的神色。
许久之后,陈金生似乎有了自己的答案,于是收回目光,轻声感叹了一句:“嗯,明白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会玩儿了吗?”
啥?!
江燃顿时感觉自己无了个大语!
自己神马都没说好伐!
他明白了个啥!
沈冰辰看着江燃憋得通红的脸,肩膀一耸一耸地也在尽力地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那个——”江燃涨红着脸,迟疑着开口道:“陈哥,不是您想的那样儿......”
不等江燃说完,陈金生挥着手打断了江燃,语气平缓,说道:“嗯,我啥也没想。”
这句话一出口,沈冰辰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而另一边的江燃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永远无法自证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