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沈冰辰脑袋沉沉的,应了一声,再次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沈冰辰发现自己受伤的手指已经被细心的处理好,绵软干净的家居服也套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捏了捏发紧的额头,强撑无力的身体来到客厅。
厨房里一个身影正在忙碌着,沈冰辰微微起眼睛,试图抵御一波波袭来的眩晕感。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忙碌的人,一张清秀的脸在转身瞬间映入沈冰辰眼帘。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沈冰辰眼底浮起一抹血丝,不等他开口,江燃就小跑着来到沈冰辰身边,“你怎么起来了。快!坐下。”他双手握住沈冰辰的胳膊。
沈冰辰下意识要甩掉江燃的双手,但江燃的双手像一对老虎钳一样,紧紧箍在他的手臂上。
“撒手!”沈冰辰低喝,眼底的怒意更盛。
“沈哥,你发烧了。”江燃小声道,“对不起。”
沈冰辰顺势坐在沙发上,眼前一阵发黑,“对不起?”他冷哼道,“有用?”
江燃看着沈冰辰微微泛红的脸,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取出退烧药和抑酸剂,“沈哥,先把药吃了吧,饭,马上就好了。”
沈冰辰抬手打翻了江燃递来的水杯,“别让我说第二遍,从我家里滚出去!”
江燃一愣,眼里快速滑过一抹委屈,他扯出一个笑容,蹲下身子把玻璃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沈哥,把药吃了吧。就算你再讨厌我,现在,你身边也不能没有人。”
江燃把一杯温度适宜的水递到了沈冰辰的手中,半威胁半撒娇地说道:“沈哥——要是我走了,就真没人管你了。你就算要发脾气,想揍我,也等你身体好了的。行吗?求你了,沈哥。”江燃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和愧疚,还有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听到江燃那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撒娇一样的话,沈冰辰不想听,也不想再妥协,他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想走回卧室,却在站直身体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向前扑去。
江燃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沈冰辰,把他重新放在沙发上。从瓶子里倒出药片,喂到沈冰辰的嘴里,见沈冰辰想要吐出,他一时气恼,心下一横,含了一口水,低头重重地堵住他的嘴。
片刻过后,见沈冰辰已咽下药片,江燃这才松开捏在沈冰辰鼻翼的手,着一丝不甘地撤离了他的唇,滚烫的吐息却仍暧昧地纠缠在两人之间。
短暂的眩晕过后,唇间的温热,让沈冰辰瞬间惊醒。瞳孔猛缩,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把江燃打得跌坐在了地上。
唇上残留的药片的苦涩和江燃唇瓣的温度,灼烧着沈冰辰的神经,怒火与慌乱交织在一起,在他的胸腔里冲撞。
跌坐在地的江燃抬起头,望向沙发上因盛怒而眼尾发红的沈冰辰,眼神里混杂着错愕、无辜,以及某种更深沉的、难以辨明的情绪。
呆愣了几秒,江燃哑着声音解释道:“沈哥,你得吃药。”他蹲好身体,把洒了大半的玻璃杯放在茶几上,顺手在纸抽里拽了几张纸,轻轻把地面的水渍一点一点吸干。随后,把纸巾丢进了纸篓。
看着蹲在自己脚边低头认真擦拭地面的江燃,沈冰辰一时心乱如麻。
他强压下那股莫名的烦躁,深吸一口气,从沙发里离开慢慢回到卧室。
打开衣柜,他随手抓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正把餐食摆在餐桌上的江燃听到脚步声,转头便看到穿戴整齐的沈冰辰正站在玄关处把挂在柜子里的外套取出。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快步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已经拉开门的沈冰辰。
“沈哥!”他低声唤道,“别走。”
背后的温热透过衣服顺着沈冰辰的背脊窜遍全身,他身体一僵,随后,冷冷开口:“放开!”
沈冰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姿态,让江燃的心脏狠狠一抽。他伏在沈冰辰的背上,声音里带着哀求:“别走。”
沈冰辰最后的一丝耐性终于彻底消散,他肩膀微沉,一个干脆利落的肘击精准命中江燃肋下。江燃痛得闷哼一声,身体蜷缩,力道尽失。沈冰辰寒着脸挣开江燃的束缚,没有丝毫停滞,径直离去。
吃痛的江燃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肋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缓解疼痛,抬眼望去时,却已不见沈冰辰的背影。
江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随手带上门,冲到电梯间,疯狂地按着下行键。
一路冲到地下车库,就见到沈冰辰开车从眼前驶过。江燃转身向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大喊:“沈哥!”
远去的引擎的轰鸣声,如同沈冰辰已经冷却的心。江燃僵立原地,那声嘶力竭的呼喊被空旷的地库吞噬,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地库的冷风灌入衣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一样,呆滞地看着出口方向......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燃像一个迷失归途的游魂,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沈冰辰的家里。餐桌上还静静地摆放着精致的小菜和已经渐渐冷掉的那碗黄澄澄的小米粥,客厅的茶几上那杯已经没有一丝温度的水,无不提醒着江燃,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
他晃荡着走进卧室,拾起被沈冰辰丢弃在地上的睡袍,泪水夺眶而出。蜷缩在那张沾染着沈冰辰气息的大床上,江燃极低的声音哽咽道:“沈哥,我错了——”
霓虹灯影掠过沈冰辰冰冷的侧脸,他的下颌绷紧,眸子里淬着火,却被强行冰封在绝对的理智之中,车速快得近乎失去控制,径直驶向他的另一处房产。
解锁开房门,一股冰冷微寒的气息袭入沈冰辰单薄的衣领内,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踢掉鞋子后,连外套都没有脱下,径直走到卧室,倒头便睡。
不知道是吃过药的缘故,还是他这一路的空调开得太大,不多时,便已是大汗淋漓。他不敢让自己再受凉,反而拉过被子的一角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