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的江燃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盘坐在眼前的腿,他抬起眼皮,看到沈冰辰靠着床笠,一条腿盘在床沿,另一条腿垂下床下,紧闭着双眼,脑袋一点一点的,眼底还有一丝未愈的病态的疲惫。
而自己,正抓着沈冰辰的一只手垫在脸颊下方,蜷缩着身体侧面躺着。
他轻轻向后挪动了一下身体,空出半个身位,牵着沈冰辰的手掌引导他慢慢侧倒在床上。
身体贴到床铺的瞬间,沈冰辰猛地睁开了眼睛,尚未清明的眼神里隐着一丝戒备,只是一瞬,马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平和,“是哪里不舒服吗?”沈冰辰用另一只手搭在江燃额头,随即又抚在自己额间。
“好像不那么烫了。”他似在自语,又似在向江燃通报着什么。
突然“嘶”地吸了一口冷气,眉头也拧了起来。
“沈哥,你怎么了?”江燃见沈冰辰神情骤变,急道。
似是在适应着什么,良久,沈冰辰才缓缓开口,“腿麻了。”
江燃撑起半个身子,靠向沈冰辰,在快接近的时候,伸出手按压在沈冰辰膝盖上方的一处,轻轻的揉按起来。“忍一下,马上就好。”
他手法熟练地揉按着,力道不轻不重。沈冰辰先是本能地一僵,随后便在那有效的舒缓下,慢慢放松。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个专注地按,一个被动地承受。
酸麻感逐渐化为一种酥软的暖流,沈冰辰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却被江燃的手无意间阻挡。这微不足道的触碰,却比方才的酸麻更让他心神俱震。
他伸手抓住江燃的手腕,沙哑的声线里隐隐藏着一丝慌乱,“行了。”
江燃抬眸,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因为高烧初退,蒙着一层淡淡的水光,他的目光直直地迎上来,不闪不避,目光里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以及某种沈冰辰读不懂的、滚烫的情绪漫进沈冰辰的眼底。那目光太过直接,让沈冰辰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冷静,几乎在瞬间产生了裂痕。
他刚转过视线,就听到江燃哑着嗓子说道,“沈哥,躺着缓缓吧。”他主动把大半张床让了出来,静静地看着沈冰辰。
然而,沈冰辰却将双腿移出了床沿。就在沈冰辰的双脚落在地面上,身体的重量刚刚传递到脚掌时,一阵酸麻忽自脚掌传来,猛吸了一口冷气,双膝微弯,便向前扑去......
重心不稳,即将跌倒的沈冰辰的背影落在江燃的眼中,他的心头一惊,瞳孔猛缩,运动天赋在这一刻瞬间启动,只见他如狸猫般敏捷地窜到床边,一把捞起沈冰辰的腰身,随后,用力后拖,将沈冰辰拽回了床沿。
跌坐在床沿的沈冰辰一时没有掌控好平衡,在江燃后拖力道的拖拽下向后倒去。
一声闷哼把沈冰辰从这片刻的失衡的瞬间拉回现实,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后背完全贴合着另一个人的胸膛。对方的滚热的体温甚至透衣料,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脊背上。
为了缓冲沈冰辰倒下的力道,江燃一只手还紧紧箍在他的腰间,另一只手则垫在他的后脑与床铺之间,略显急促的呼吸拂过沈冰辰的耳畔。
这个过于亲密的姿势,让沈冰辰莫名的紧张。“你——”沈冰辰用手肘撑住身体想要起身却引得身后的人又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
“先别动。”江燃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吃痛的沙哑,“让我——缓一下。”
耳畔温热的气息吞吐之间撩拨着沈冰辰敏感的肌肤,让他心底一阵悸动。蹙紧的眉宇间锁着一丝无措,身体也下意识僵住。
良久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偏过头,声音带着刻意的生硬:“松手。”
没有得到回应的沈冰辰心下有些不快,抓着江燃的手指试图一根根掰开。却听到江燃带着浓浓的鼻音在自己耳畔轻声呢喃着:“沈——冰辰。”
轻飘飘的三个字,像一根羽毛轻轻划过沈冰辰的心尖,让他正准备用力的手指倏然顿住,连呼吸都为之凝滞,垫在后脑的那只手也悄然滑向了他的腰腹间。
“江燃!你到底有事儿没事儿!”迅速恢复理智的沈冰辰挣扎着要摆脱江燃的怀抱。
良久,江燃轻飘飘的声音在沈冰辰耳边响起,“有——”,接着他极低地声音像是在对自己确认什么,“只能抱一会儿——”
背后越来越热的温度透过面料烙在沈冰辰的背脊,胸膛里的心跳声也清晰地自背部传入脑中,沈冰辰的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在经历了那件事之后,沈冰辰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将江燃简单地视为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对于这个亲密的姿势沈冰辰有着应激性的反感,但是他非常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在力量上完全压制江燃。
所以想摆脱这个情况,首先,自己不能慌,要稳住江燃,不让江燃有情绪失控的情况出现,自己才有机会摆脱这个让他脸红、抗拒的姿态。
于是,沈冰辰努力让自己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温和不具有攻击性,“你抱得太紧了,我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感知着沈冰辰微促的气息和紧绷的肌肉,江燃松了一些力道,却依然执拗地将双臂箍在沈冰辰的腰间。
感到腰间的力道稍缓,沈冰辰知道自己的策略开始奏效。于是,强压下推开江燃的冲动,继续用温和的嗓音低声说道:“有点热,你再松开一些。”
“不。”江燃的下颌贴在沈冰辰的肩头闷闷道:“你会跑的。”
一句话,让正在试图掰开江燃手臂的沈冰辰微怔。身后江燃胸膛的起伏和这份固执的拥抱让他头皮发麻,同时,也让他捕捉到江燃状态的不稳定。他不敢再刺激江燃,只能像一尊雕塑般僵在原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寻找下一个能安全打破僵局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