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的声音,也随之拔高,如同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
“潜龙一朝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世人见我恒殊调,闻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轰!
这几句词,像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整个烟雨楼,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首词里那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狂傲与豪情,震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潜龙一朝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位年长的老秀才,像是失了魂一般,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喃喃自语。
“好……好一个潜龙乘风起!好一个丈夫未可轻年少!”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激动得浑身发抖,指着台上的柳泽,老泪纵横。
“此等胸襟!此等气魄!这……这才是真正的千古名篇啊!”
这一声,像一块巨石,砸入了平静的湖面。
整个烟雨楼,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这首词……简直是神来之笔!”
“‘潜龙’!用得太妙了!比起那些陈词滥调的‘大鹏’,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墨晟?墨晟算个什么东西!他那些无病呻吟的酸诗,给柳泽公子这首词提鞋都不配!”
“诗会?还比什么诗会!魁首,已然诞生了!”
一曲终了。
柳泽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台下那些疯狂的赞美与狂热的追捧。
他的目光,穿过喧嚣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二楼雅间的窗边。
落在了那个,正含笑看着他的,紫衣女子身上。
他对着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艳绝天下。
我端起酒杯,对着他,遥遥一敬。
他,将是他自己。
是那个,一曲惊天下,一词动青安的,绝世乐圣。
而流芳苑里,那个还在做着一鸣惊人美梦的墨晟……
怕是还不知道,他的成名作,已经被我,提前公之于众了。
而且,是以一种他永远也无法企及的方式。
墨晟,苏瑶,顾宸。
你们为我搭好的戏台,我已经唱完了。
接下来,该轮到你们,登场表演了。
我倒要看看,两日后,在那万众瞩目的青安诗会上。
当墨晟念出那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绝伦的表情。
我拭目以待。
—
青安诗会设在映月湖的湖心亭。
湖面上停满了画舫,能听到船上传来的音乐声。
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青安城里有点名气的人都来了。
我到的时候,亭子里正热闹。
我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紫红色长裙。
祈恒穿着墨蓝锦袍,护在我身边。
柳泽穿着素白长衫,抱着他那张黑色的凤栖梧桐琴。
我们一出现,整个湖心亭突然就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们看了过来,那些目光里混杂着好奇、探究、鄙夷和看好戏的轻蔑。
“妹妹,你可算来了。”苏瑶第一个迎上来。
她今天穿着水蓝色长裙,脸上挂着一贯的端庄笑容。
她身边的正夫顾宸还是一副温和君子的样子。
“姐姐今天气色不错,看来身体大好了。”
我笑着回答,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那个一脸傲气的男人身上。
那是墨晟。
他穿着一身新的银白锦袍,头发用玉冠束着,眉宇间满是得意。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朝我投来一个挑衅的眼神,嘴角勾起冷笑。
“多谢妹妹关心,姐姐已经没事了。”
苏瑶想亲昵的挽我的手臂,我侧身躲开。
她不生气,柔声说:“今天是诗会,妹妹院里的柳泽公子准备了吗?姐姐很期待呢。”
她嘴上说期待,其实是想提醒所有人,今天的主角是她身后的墨晟。
我懒得跟她绕弯子,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淡淡的说:“姐姐等着看就是了。”
诗会很快开始了。
一个个才子轮流上场吟诗作赋,有的故作豪迈,引来几声附和;有的无病呻吟,换来几声干笑。
场面不温不火,所有人都像在等着什么。
终于,一个公子哥念完一首平庸的风月诗后,主位上一个和苏家交好的评委清了清嗓子,高声说:“接下来,有请苏府流芳苑,墨晟公子!”
来了。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着的茶叶,准备看好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墨晟慢慢站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新锦袍,对着评委和苏瑶、顾宸,自信满满的行了一礼。
然后,他迈着从容的步子,一步步走上湖心亭中央的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