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恒高大挺拔,气息冷冽,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柳泽清瘦俊美,气质空灵,像一曲月下的仙乐。
他们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后,一个沉默守护,一个遗世独立。
一路上,所有见到我们的侍女下人,无不露出惊愕的表情,然后慌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或嫉妒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
我毫不在意。
而我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本就是活在暗处的影子,早已习惯了无视一切;另一个则是在污泥中最擅长保护自己的刺猬,对这些目光更是视若无睹。
我们三人,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密不透风的和谐。
幽兰苑。
母亲苏婉端坐在主位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穿着一身深色的锦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那双与我极为相似的凤眸里,满是压抑的怒火和审视。
我带着祈恒和柳泽上前,不卑不亢地行礼。
“女儿给母亲请安。”
“柳泽,拜见家主。”
“…祈恒,拜见家主。”
柳泽的声音清冷,礼数周全。
而祈恒,在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明显有一个短暂的停顿,似乎还在为不再自称“属下”而感到不适。
苏婉没有立刻让我们起身,她冷冷地看着我们,尤其是目光扫过祈恒和柳泽时,那毫不掩饰的厌恶,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苏玥,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过了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苏家的脸,都被你一夜之间丢尽了!”
“母亲此言差矣。”我直起身子,平静地回视着她,“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您若觉得丢了脸,想法子挣回来就是。”
“你!”苏婉被我顶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拍案而起。
就在这时,一个娇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哎呀,母亲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妹妹一大早带着两位新夫婿来给您敬茶,这可是喜事呀。”
话音未落,我的好姐姐苏瑶,便领着一大群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华贵的牡丹纹样长裙,云鬓高耸,珠翠环绕,脸上挂着得体而完美的笑容。
在她的身后,跟着她的正夫,青安城有名的才子顾宸。
而在顾宸的身后,还跟着三个脸色各异的男人。
林枫,墨晟,沉迷。
他们都换上了苏瑶流芳苑里侍君的统一服饰,虽然料子也是上乘,但那款式,那颜色,无一不在彰显着他们“妾室”的身份。
林枫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怨毒,墨晟低着头,神色阴郁,而沉迷则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挑衅的笑。
苏瑶这是在向我示威。
她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不要的垃圾,她捡了回去,而且还能当作战利品一样,带到我面前来炫耀。
“妹妹,你可算来了。”苏瑶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身后的祈恒和柳泽身上来回打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姐姐还以为你新婚燕尔,舍不得起床呢。只是这敬茶的规矩,可不能废。你新收的这两位……可都学好规矩了?别到时候在母亲面前失了仪,丢了我们苏家的脸。”
她一开口,就将“丢脸”两个字,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配合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似乎真的被她抓住了错处。
果然,见我“示弱”,苏瑶的胆气更壮,她转向她的正夫顾宸,用帕子掩着嘴,娇笑道:“宸君,你快看,我这妹夫,站姿倒是挺拔,就是这手……总是不自觉地往剑柄上放,这可是家宅,又不是战场。可别吓着了母亲。”
顾宸闻言,配合地轻笑一声,他摇着折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看向祈恒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只没开化的牲口。
“妻主说笑了。这位……想必是习惯使然。毕竟是从护卫提上来的,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也是有的。”他的声音温文尔雅,话里的轻蔑却淬了毒。
我能感觉到,身后祈恒的身体瞬间绷紧。
我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气,才缓缓收敛。
我的猎犬,只有在我下令时,才会亮出獠牙。
我不急着开口,就是要让苏瑶把所有能犯的蠢,都一次性犯完。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眸,死死地锁定了顾宸。
那是一种来自沙场的,野兽般的眼神,让顾宸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苏瑶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随即又笑了起来,将矛头转向了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