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元年八月底,北平城头旌旗招展,朱棣的天子龙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
秦、晋二王既归,朱棣声威大振,天下震动。
不过朱棣心里清楚的很,欲定天下必须先击败李景隆率领的十万大军,如此方能南下金陵,确保靖难成功。
改称行宫前殿的燕王府前殿,朱高燧站在地图之前,手指保定、真定、河间一线,目光如炬道:“父皇,李景隆虽拥兵十万,然多为临时征调的卫所军士,士气低落,且军中已传‘建文毒害皇爷爷’之说,人心浮动。儿臣愿为先锋,亲率精骑,直捣其营!”
朱棣凝视朱高燧,见其眉宇间英气勃发,沉声道:“此战关乎国运,不可轻敌。你虽然智勇双全,然而李景隆毕竟出自将门,万万不可小觑。”
朱高燧一笑,解下披风,露出内里玄铁战甲,腰悬长剑,朗声道:“儿臣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愿以一战定天下人心!”
九月初,秋高气爽,朱棣亲率大军南下,屯兵于白沟河畔,与李景隆率领的南军对峙。
两军列阵,战鼓雷鸣,杀气冲天。
李景隆立于高台,见燕军阵势严整,心中微凛,但依旧傲然道:“燕逆虽众,不过乌合之众,岂能敌我朝廷王师?”
然而,他话音未落,燕军阵中一声长啸,一骑如激射的利箭疾驰而出——正是朱高燧!
他身披玄甲,手持双刃长槊,胯下骑着黑马,仿佛一道黑色闪电,直冲敌阵。
南军前军尚未列阵,已被其槊锋扫倒一片。
朱高燧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连斩三员裨将,竟无人能挡其锋芒。
北军前锋军中,朱高煦立于朱棣身侧,他素来自负神力,曾单手举起数百斤铜鼎,军中皆称“当世项羽”。
此时他见到朱高燧冲锋之姿,不由得瞳孔一缩,心中暗忖道:“此非人力,乃天将下凡!我虽力能扛鼎,然冲锋陷阵,竟不及老三之迅疾如雷!”
朱高燧如利刃破纸,直插南军中军。
李景隆大惊,急令亲卫围剿。
但朱高燧毫不退避,纵马跃上帅台,长槊一挑,竟将李景隆的帅旗连根拔起,掷于火中!
“李景隆!建文篡位,毒害太祖,尔等助纣为虐,今日便是覆灭之日!”
李景隆怒极,拔剑亲战,但朱高燧槊影翻飞,更胜一筹,数十招后一槊击飞李景隆手中的长剑,反手一擒,竟然以单臂将李景隆自马上提起,如拎孩童般横置于马前!
全场震惊!
南军将士呆立原地,竟无人敢动!
朱高煦通过千里镜远远望见,震撼不已道:“他竟以一己之力,生擒敌帅?此等神勇,古今罕见!”
朱棣通过千里镜看见这一幕,也是心中骇然,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朱高燧大发神威!
朱高燧押着李景隆回到北军军阵,掷其于朱棣马前,单膝跪拜道:“父皇,敌帅已擒,十万大军无首,可传檄而定!”
朱棣大喜,抚其背道:“吾儿真乃天赐将星,靖难之功,首推你也!”
当夜,朱高燧亲自执笔,以李景隆名义修书一封,只说天降怪风吹断了帅旗,导致大军溃败,愿归朝认罚,次日遣人快马送至金陵。
实情却是十万大军中之中,仅有一千多军士战死,五成溃逃,其余见大势已去,竟主动归降朱棣,宣誓效忠永乐朝廷。
朱棣收编降卒,分置各营,军威更盛。
但李景隆战败的真相随溃逃士卒之口,如风暴般席卷天下。
河南、山东百姓闻之,纷纷焚香庆贺,他们朴素的认为燕王乃真命天子,否则李景隆岂会一战就败?
山西、陕西守将闻讯,或闭城自守,或暗中遣使北平,探听虚实。
随着李景隆战败的真相传遍北方数省之间,再加上洪武遗诏以及伪帝毒害太祖的传言,很快山东、河南、陕西、山西等四省之地人心尽归朱棣,而建文朝廷的威信已如秋叶般飘摇欲坠。
且说李景隆被囚于北平府衙,面如死灰。
数日后,朱棣、朱高燧亲至牢中,命人打开枷锁,赐座奉茶。
李景隆惊疑不定道:“为何不杀我?”
朱棣微笑道:“你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四表叔吗?更何况你还被伪帝蒙蔽,也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言罢,命人呈上《太祖遗诏》原本。
李景隆展开细看,见纸张泛黄,墨迹沉厚,印鉴清晰,观字迹正是太祖皇帝亲笔所书。
他浑身一震,双膝跪地,泪如雨下道:“原来太祖皇帝早有遗命!我竟为伪帝效命,助纣为虐,罪莫大焉!”
朱棣扶起他,正色道:“你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乃是因为我得天命庇佑,长子稳重有守成之君气象,次子勇猛,三子智勇双全。如今我奉诏起兵,非为私怨,实为拨乱反正。你若肯归顺,我必以礼相待。”
李景隆久久不语,最后长叹一声道:“我愿归顺,但我心中有一疑问不吐不快。”
“说。”朱棣颔首道。
“按理说太祖遗诏,该有两份。”李景隆道。
朱棣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旁边的朱高燧接话道:“不错。此份为真允炆逃到北平后被葛诚所得,另有一份藏于金陵皇宫密阁,你回金陵后可伺机寻之。”
李景隆动容,向朱棣拜道:“若真有此诏,我李景隆愿为陛下前驱,劝降诸王!”
“父皇,儿臣请求放了表哥,让他回金陵。”
朱高燧抱拳道。
朱棣沉吟不语,顿了顿才道:“容朕三思。”
当天晚上。
朱棣与道衍和尚密议。
“陛下,李景隆虽败,然其声望犹存,他若能归顺,可为我永乐朝廷张目。若放他南归,一可显我永乐朝仁义,二可乱建文朝廷人心,三可借他之口传扬遗诏真伪。此乃一举三得。”
道衍和尚思索良久之后说道。
朱棣略作犹豫,最后决断道:“善。便依你所言。”
数日后,北平城外,朱高燧亲送李景隆出城。
他递上一卷书信:“此为父皇亲笔所书,你可呈于建文,言明遗诏之事。若他肯退位,父皇可保其性命与富贵。”
李景隆接过后,深深一揖道:“陛下胸襟远胜建文!”
马蹄声远,秋风萧瑟。
朱高燧立于城头,望向南方,心中暗忖道:“攻心之战,即将开始。”
因为他在李景隆的行囊中藏了一份洪武遗诏,此遗诏就是他口中的“第二份遗诏”。
他非常确定,以朱允炆的性格,必定会把论罪李景隆,从而把其软禁,搜查其与朱棣是否有密谋的证据。
若朱允炆见到这份遗诏会怎么想?怎么做?
偷偷烧掉?或公之于众并认定为假?
无论朱允炆怎么做都是错!
世人只会认为他的举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且说,白沟河之战过后,朱高燧之名响彻天下。
民间传唱“燕王有子,名曰高燧,冲锋陷阵如雷震,生擒李景隆,一战定乾坤!”
连朱高煦亦在军中感叹:“我虽神力,然论智勇双全,统军御将,不及老三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