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裹着山尖的凉，吹得烈风部落的棕榈叶轻轻晃，制盐灶台的炭火早已熄了，只剩下一点余温，暖窖里整齐码着十几罐纯净盐，罐口软木塞透着淡淡的咸香，墨鳞蹲在暖窖门口，把最后一小袋防结草塞进罐缝，手指反复确认每处缝隙都填实，才轻轻关上窖门，拍了拍手上的灰。
“都收拾妥当了？”云舒拎着盏松脂灯走过来，灯光昏黄，刚好裹住两人的身影，她把灯递到墨鳞手里，“墨渊让我喊你去吃晚饭，黑石炖了鲜笋炖肉，还加了咱们新煮的纯净盐，香得很，你忙了一天，也该歇着吃点东西了。”
墨鳞接过灯，耳尖悄悄红了，跟着云舒往木屋走时，手里还攥着个皱巴巴的小布包，走到木屋门口才停下，把布包递过去：“这里面是夜合草，我下午在草药园摘的，晒干了，晚上放在窗边，能驱蚊虫，还会散点淡香，你睡觉的时候，就不会被虫子吵到。”
他说着，指尖下意识动了动——以前在蛇族，他总爱化出小蛇缠在族人手腕上，方便感知对方安危，可想起这两天墨渊看他的眼神，又赶紧收回手，小声补充：“我……我就是想多帮点忙，以后在部落里，我会好好打理草药园，帮你采草药、配药，搬盐矿、煮盐也能搭把手，绝不偷懒，不会给你和墨渊首领添麻烦。”
云舒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把布包收进怀里：“不用这么紧张，你已经帮了咱们大忙了——找盐矿、配防结草，昨天还帮着族人过滤盐水，部落里的人都夸你细心，以后你就是烈风部落的一份子，不用总想着‘不添麻烦’，有需要就说，大家都会帮你。”
墨鳞心里一暖，跟着云舒走进木屋时，脚步都轻了几分。木屋里早已摆好饭菜，鲜笋炖肉的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墨渊坐在主位，手里正擦着石斧，雷豹捧着陶碗，大口往嘴里扒饭，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这肉加了纯净盐就是不一样，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黑石，你下次再多炖点，不够吃！”
狐离晃着九尾，正往自己碗里夹笋尖，见两人进来，立马招手：“墨鳞快来坐！我给你留了块最嫩的肉，还有笋尖，你尝尝黑石的手艺，比你在蛇族吃的好多了！”
黑石起身，给墨鳞递了双木筷，又往他碗里添了勺肉汤：“多吃点，明天还要去草药园浇水，得养足力气，要是需要帮忙，就跟我说。”
“谢谢黑石，谢谢狐离。”墨鳞小声道谢，坐下后慢慢扒着饭，心里却格外踏实——以前在蛇族，他只是个不起眼的草药师，没人特意给他留菜，没人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像……像有了归处。
晚饭过后，雷豹和狐离抢着收拾碗筷，吵吵嚷嚷的，黑石去检查制盐灶台的余烬，墨渊则陪着云舒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着天上慢慢亮起来的星星。云舒把夜合草拿出来，放在窗边，回头跟墨渊说：“墨鳞今天跟我说话，一直小心翼翼的，看得出来，他挺在意咱们的认可，以后咱们多跟他说说话，让他慢慢适应，别总把自己当外人。”
墨渊点头，伸手把云舒的披风往上拉了拉，挡住晚风：“我已经跟族人打过招呼了，草药园以后就交给他全权打理，有什么事让他直接找我，不会有人欺负他。他是个踏实人，好好留着，以后能帮上不少忙。”
两人正说着，云舒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蓄水池边，有个银色身影躲在芦苇丛后，手里还拎着东西，仔细一看，是沧澜！她赶紧推了推墨渊，小声说：“你看，是沧澜，他肯定是来送鱼，又怕打扰咱们吃饭，躲在那儿呢。”
墨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沧澜的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手里拎着两条肥鱼，正偷偷往这边望，眼神里满是期待，又带着点不好意思，像个怕打扰别人的孩子。
“过来吧，不用躲着。”墨渊开口，声音不高，却刚好传到沧澜耳朵里。
沧澜愣了一下，赶紧从芦苇丛后走出来，拎着鱼快步走过来，到了门口又停下，有点局促地挠了挠头：“我……我下午在湖里钓了两条鱼，想着给你们送来，看你们在吃饭，就没好意思过来，怕打扰你们。”
“没事，鱼先给黑石，明天早上煮鱼汤。”云舒笑着招手，“你要是没吃饭，屋里还有肉汤，我给你盛一碗？”
“不用不用，我在湖里吃了鱼，不饿！”沧澜赶紧摆手，把鱼递过去，又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比之前送的都圆，递到云舒面前时，手指还轻轻抖了抖，“这是我今天在湖底找的，看着好看，就想着给你，不是想换东西，就是……就是觉得你戴着会好看。”
云舒刚想推辞，墨渊就先一步接过珍珠，对沧澜说：“你的心意我们收下了，珍珠我帮她收着，以后不用总送这些，你每天送的鱼和甜藕，已经帮了咱们很多，心意到了就好，不用这么破费。”
“好，我听墨渊首领的。”沧澜赶紧点头，眼里虽然有点失落，却没再多说，只是站在门口，跟云舒聊了聊湖里的事——说今天看到一群小鱼顺着暗河游，说湖底的甜藕又长粗了，还说引水渠的水流很稳，不用担心断水。
聊了大概一刻钟，沧澜才依依不舍地跟他们道别，拎着空竹篮钻进蓄水池，往镜湖的方向游去。游到半路，他又忍不住探出头，往烈风部落的方向望——木屋里的灯还亮着，云舒正帮墨渊整理石斧，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画面格外温馨。他心里有点羡慕，却也悄悄松了口气——只要能跟她做朋友，能每天给她送鱼，听她说说部落里的事，就已经很好了。
而木屋里，云舒把珍珠放进小柜子里，跟之前沧澜送的彩石放在一起，回头跟墨渊说：“墨鳞今天还说，想跟着我学认更多草药，还想学着分辨能吃的野菜，以后部落里采食材、配药，就能多个人搭把手了。”
“嗯，你教他就好，他细心，适合学这些。”墨渊把石斧放好，帮云舒把披风系紧，“时间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教族人用纯净盐保存肉干，还要去看看墨鳞的草药园，别累着。”
云舒点头，吹灭了松脂灯，屋里渐渐暗下来，只有窗外的夜合草，悄悄散发着淡香，像墨鳞藏在心里的小心意，也像沧澜躲在芦苇丛后，没说出口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