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默)无意识划下的神秘图案,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让零和夜魅(影)的思绪再难平静。那简化却精准的“门扉”符文和交错的线条,像是一个路标,也像是一个警告,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天刚蒙蒙亮(以暗红色云层透下的微光判断),夜魅便悄然离开了岩洞,像一道融入晨雾的阴影,去侦查周围更广阔的区域。零则留在洞内,一方面照顾依旧昏迷但生命体征平稳的狩,另一方面尝试解读那个图案。
他将图案用尖锐的石片刻在相对平整的岩壁上,仔细端详。线条的交错点,有些让他联想到“寂静神殿”球形空间墙壁上的星图碎片,有些则与狩(默)曾经疯癫时描绘的“概率脉络”有微妙相似。但整体而言,它更像是一个……不完整的地图,或者某个复杂装置的局部结构图。缺少关键信息,无法定位。
更让零感到不安的是,当他集中精神,用那残存的“钥匙”本能去“感受”这图案时,左手腕曾经镶嵌晶体的位置,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刺痛和共鸣。这图案,与他体内的“门扉”伤疤有关!
临近正午(光线最“强”的时候),夜魅回来了。她身上带着海风的湿气和探索的疲惫,但眼神锐利。
“向东大约五公里,海岸线拐入一个更大的海湾。湾内有一片相对平坦的冲击滩涂,滩涂后方……有废墟。” 她言简意赅,“不是旧时代的普通城市废墟。建筑风格……很怪,有类似‘方舟’早期或更古老的技术痕迹,但损毁严重,大半被砂砾和海生变异植物掩埋。我没有深入,边缘感知到……一些非自然能量残留,很微弱,但存在。”
废墟?古老技术?非自然能量残留?
零立刻看向岩壁上的图案。难道这指向的就是那片废墟?
“有危险迹象吗?” 零问。
“滩涂上有大型变异蟹类和节肢动物活动的痕迹,但白天似乎不活跃。废墟内部情况不明。” 夜魅回答,“另外,在滩涂边缘,我发现了这个。”
她摊开手掌,里面是一小块扭曲的、锈蚀的金属片,上面似乎曾经有铭文,但已模糊不清。金属片的材质,与他们在“废料深渊”见过的某些古老残骸有相似之处,但又有所不同。
“需要进去看看。” 零做出了决定。线索就在眼前,他们不能因为可能的危险就永远困守在这个岩洞里。而且,他们急需食物、净水(岩壁渗水远远不够)、药品,以及任何可能对狩恢复有用的东西。
简单的准备后,他们给狩留下了足够的岩壁渗水和一些烤过的、确认无毒的变异海藻,并在洞口设置了更隐蔽的预警装置。然后,零和夜魅向着东方的海湾出发。
五公里的路程在恶劣的地形和随时需要保持警惕的状态下,显得格外漫长。当他们终于抵达海湾,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夜魅的描述。
一片相对开阔的黑色砂砾滩涂延伸向内陆,滩涂上散布着巨大的、被海浪打磨光滑的岩石和旧时代船舶的龙骨残骸。滩涂后方,并非陡峭悬崖,而是一片缓缓上升的坡地,上面……矗立着奇异的建筑残骸。
那些建筑并非钢筋混凝土的方块,而是由一种暗沉、带有金属光泽的石头(或类似材料)构筑,结构线条流畅,带着一种非功利的、近乎宗教或科研设施的几何美感。许多建筑已经坍塌,半埋入砂砾和茂盛得反常的、散发着荧光的暗紫色藤蔓植物中。一些尚存的拱顶或塔楼上,隐约能看到复杂的、非人类文字的蚀刻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海腥、腐烂植物和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和旧纸堆的混合气味。非自然的能量残留感在这里变得更加明显,并非活跃的污染,而是一种沉淀的、如同古迹般的“场”。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滩涂,避开那些在岩石缝隙中窥伺的、长着复眼和金属质感甲壳的变异生物,接近了废墟边缘。
入口是一个巨大的、已经扭曲变形的拱门,门内是幽深的、被藤蔓和瓦砾部分堵塞的通道。
夜魅打头,她的感知在黑暗中延伸。零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那把战术匕首,精神高度集中。
通道内潮湿、阴冷。墙壁上的蚀刻在偶尔透过藤蔓缝隙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他们发现了一些散落的器具碎片——非金属,非陶瓷,质地奇特,用途不明。夜魅还捡到几片相对完整的、刻有更多符号的薄石板。
随着深入,空间变得开阔。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穹顶部分坍塌,露出一角暗红色的天空。大厅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表面布满了精密的凹槽和镶嵌孔,如今空空如也,积满灰尘和积水。平台周围,散落着一些更大的、似乎是人形(但比例怪异)的雕塑残骸。
这里显然曾是一个重要的场所,但如今只剩下破败和死寂。
“能量残留……最集中的地方。” 夜魅指着圆形平台,低声道。
零走上平台,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凹槽。突然,他手腕的刺痛感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强烈!他猛地抬头,看向平台正对着的、相对完好的那面墙壁。
墙壁上,覆盖着一幅巨大的、由无数细小符号和线条构成的壁画(或者说是能量蚀刻)。由于年代久远和环境侵蚀,壁画大部分已经模糊,但核心部分依然可辨——
那是一个由多重同心圆和射线构成的复杂图案,中心是一个抽象的“门”形符号。而在图案的多个关键节点上,镶嵌着(或曾经镶嵌着)一些发光点的标记。其中一个节点的标记样式,与狩刻下的图案中的某个交错点,几乎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零体内的“钥匙”共鸣,正明确地指向壁画上另一个尚未被标记的、空白的节点位置!
这不是地图。这是……一个阵列或者仪式场的结构图!而狩的图案,可能指向了这个阵列的某一个组成部分或控制节点!
“我们需要拓下这个。” 零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可能是理解“门扉”、甚至找到其他“钥匙”或对抗力量的关键!
然而,就在夜魅开始用炭笔和随身携带的、相对干净的布料尝试拓印壁画时,异变突生!
大厅入口处,传来一阵沙沙的、并非风吹藤蔓的密集声响!
紧接着,几只如同放大了数十倍、甲壳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复眼猩红、口器如同钻头般的变异巨蝎,从通道阴影中猛地窜出,堵住了他们的退路!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巨蝎的甲壳上,竟然镶嵌着一些与废墟材质相似的、散发着微光的碎晶片,仿佛它们长期在此活动,身体都发生了某种“矿化”或“能量同化”!
它们被活动惊动了!或者说,它们一直守护着这里!
夜魅瞬间收起拓印工具,短刃虚影在手中凝聚。零也握紧了匕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虚弱和刺痛,将精神力集中。
没有咆哮,没有警告。这些被废墟能量浸染变异的巨蝎,带着冰冷的杀意,迈动节肢,如同几辆小型坦克,向着平台上的两人发起了冲锋!
探索刚刚有所收获,致命的危机却已降临。微光在这被遗忘的古老遗迹中,再次面临生存的考验。而这一次,他们身后没有退路,只有冰冷的壁画和未知的阵列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