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喘息之后,队伍继续向着“无声坟场”能量波动的核心区域进发。刚才的“抢戏”行为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周围的幻影不再完全遵循哈斯塔编织的“历史片段”剧本,而是出现了更多的混乱与不可预测性。有些幻影开始彼此厮杀,有些则漫无目的地徘徊,甚至偶尔会有幻影对零\/阿尔哈兹雷德等人投来更加“复杂”的目光——不再是纯粹的敌意,而是混合了好奇、渴望、甚至……一丝微弱的“祈求”?
阿卜杜尔的分析似乎应验了。利用“神煞”力量(哪怕是极其微弱且被扭曲的)去“触碰”古代执念,不仅干扰了哈斯塔的舞台,还可能在这些本就混乱的集体潜意识中,注入了新的“变量”。
“能量核心就在前方,一个古代要塞的废墟下方。”灰烬指向全息地图上剧烈闪烁的红点,“那里的空间扭曲和‘历史沉淀’浓度都达到了顶峰。小心,可能有更强大的东西‘醒’过来了。”
眼前的废墟规模宏大,尽管大部分建筑早已风化崩解,但残留的城墙基座和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魔法水晶阵列依然昭示着它昔日的坚固与辉煌。此刻,整个废墟笼罩在一层不断变幻色彩的能量薄膜下,薄膜内,无数战争幻影如同快进的影片般疯狂闪现、厮杀、湮灭、重生,循环往复,发出震耳欲聋却无声的喧嚣。
就在他们准备寻找入口时,废墟中央,那座最高大的、半塌的主堡残骸顶部,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那不是幻影。它的“存在感”更加凝实、更加沉重。它身着古老而华美的、如今已残破不堪的统帅铠甲,手持一柄断了一半、却依旧萦绕着不祥暗紫色光芒的长戟。它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着一层不断流动的战争迷雾,只有头盔缝隙中,透出两点燃烧着冰冷魂火的幽蓝光芒。
它仅仅是站在那里,一股混合了滔天杀意、无边悔恨、以及对“终结”的极端渴求的庞大意志,就如同实质般的暴风,席卷了整个废墟区域!所有循环的战争幻影在这一刻全部停滞、凝固,仿佛在向它们的“王”致以无声的敬畏(或恐惧)。
“古代统帅的执念聚合体……或者,是这片战场所有绝望与疯狂的‘具象化核心’。”夜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灰烬的仪器疯狂报警:“能量读数爆表!‘存在’概念强度异常!它已经超越了普通‘历史信息实体’的范畴,更接近于……一个被‘集体噩梦’孕育出的半概念性存在!它锁定了我们!”
那统帅般的亡灵缓缓抬起手中的断戟,指向零\/阿尔哈兹雷德。一个沙哑、破碎、仿佛由无数亡魂哀嚎拼凑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中炸响:
【外来的‘变数’……你身上……有‘终结’的气息……也有‘知识’的污秽……】
【加入……这场永恒的战争……或者……带来真正的……‘安宁’……】
它给出了选择:要么被拖入这无尽的战争轮回幻象,成为新的“演员”;要么……用“终结”的力量,给予它和这片战场真正的“安宁”(也就是彻底的湮灭)。
零\/阿尔哈兹雷德心脏狂跳。这亡灵统帅的感知极其敏锐,它察觉到了“神煞”的“否定”气息和阿卜杜尔的“知识污染”。而且,它的执念强度远超之前的骨甲幻影,强行“安抚”或“引导”几乎不可能。
就在他快速权衡是战是逃,以及如何利用“神煞”力量时,灵魂深处,阿卜杜尔的意识再次活跃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就是它!这个‘核心魇’!它的执念结构极其特殊,是无数战争意志与‘对终结渴望’的扭结体!看它与周围能量场的连接方式……它不仅仅是哈斯塔‘舞台’的一部分,它很可能本身就是维持这个‘背景剧场’运转的关键节点之一!如果我们能影响它,甚至……短暂地‘共鸣’或‘干扰’它……”
阿卜杜尔没有说完,但零\/阿尔哈兹雷德瞬间明白了他的疯狂意图——不是对抗,也不是满足它的要求,而是尝试利用“神煞”的力量和阿卜杜尔的知识,去短暂地“扭曲”或“覆盖”这个核心节点的执念运行!就像黑客入侵一个关键服务器,哪怕只是制造几秒钟的混乱或数据溢出,也可能导致整个“舞台”系统出现意想不到的故障,甚至……为他们打开通往更深层秘密(或逃生通道)的大门!
风险高到无法估量。一旦失败,他们可能会被暴怒的亡灵统帅和失控的“舞台”能量撕碎。而且,“神煞”会如何反应?协议会不会判定这种操作属于“污染突破”?
亡灵统帅似乎不耐烦了,断戟上的暗紫色光芒大盛,周围的战争幻影开始重新活动,带着更加狂暴的气势缓缓逼近。
没有时间犹豫了!
零\/阿尔哈兹雷德眼神一凛,对灰烬和夜魅低喝:“准备应对冲击!石脊,火力掩护,拖延幻影!”
同时,他不再向“神煞”请求具体的防御或攻击指令,而是集中全部意志,将阿卜杜尔提供的关于这个亡灵统帅执念结构的分析数据、关于“终结”概念的复杂悖论(既是“否定”也是某种“完成”)、以及自身强烈的生存渴望与对抗意志,全部糅合成一道极其复杂、充满矛盾与强制性的复合指令,通过灵魂“锁孔”的微弱共振,狠狠“砸”向“神煞”的监控与输出接口!
“协议核心:保障持有者生存!当前威胁:高位执念聚合体,其存在本身构成对持有者的环境抹杀!执行最高优先级生存协议:对威胁核心进行‘概念层级干扰’,频率:以‘终结渴望’对冲‘永恒战争’,目标:短暂扭曲其执念结构,制造系统漏洞!立刻执行!”
这是一次豪赌。他将“干扰”包装成“保障生存”的必要措施,并利用了“神煞”程序逻辑中可能存在的对“执念”(作为“存在”的顽固形式)的天然排斥。
“神煞”的意志在接收到这充满“污染性”数据和矛盾逻辑的指令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突!灰黑色的力量在零\/阿尔哈兹雷德体内疯狂涌动、对冲、试图拒绝,却又被协议条款和那烦人的“锁孔”共振所拉扯!
最终,在亡灵统帅的断戟带着毁灭性能量即将挥落的刹那——
“神煞”的力量,以一种极其不稳定、充满杂音和扭曲的方式,被零\/阿尔哈兹雷德强行引导出来!不是直接的攻击光束,也不是防御场,而是一道怪异、灰白中夹杂着暗紫色数据流的概念脉冲,如同无形的病毒代码,射向亡灵统帅那燃烧着魂火的头颅!
亡灵统帅的动作猛然僵住!它发出的无声咆哮戛然而止,眼中的魂火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它周身的战争迷雾开始混乱地翻滚,与它连接的整个废墟能量场也随之剧烈波动!那些逼近的幻影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开始闪烁、扭曲、甚至彼此重叠湮灭!
成功了?!至少暂时干扰了!
但零\/阿尔哈兹雷德也付出了代价。他七窍渗血,灵魂如同被重锤击中,“防火墙”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神煞”那边传来近乎暴怒的警告和更加尖锐的监控锁定。
“快!趁现在!”灰烬不顾仪器过载的警报,强行启动了对废墟能量场的深度扫描,寻找因核心节点混乱而可能暴露出的薄弱点或隐藏通道!
夜魅则如同鬼魅般冲向亡灵统帅脚下那因能量紊乱而变得不那么稳定的主堡废墟入口!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那混乱的、被“干扰”的亡灵统帅,其扭曲的面容上,突然浮现出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表情——那不是痛苦或愤怒,而是一种近乎……解脱般的诡异微笑?
紧接着,它那断戟上不祥的暗紫色光芒,竟然与零\/阿尔哈兹雷德发出的、混杂了“神煞”力量和“知识污染”的“概念脉冲”产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更加深层的共鸣!
一道暗紫色的裂隙,无声无息地在亡灵统帅身后的主堡残骸墙壁上撕裂开来!裂隙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流淌着如同熔融的、不断变幻的古老记忆与未散灵能的诡异景象!
那不是哈斯塔编织的“舞台背景”!
那更像是……这片战场被激活前,其深处原本就封存的、更加古老的某种东西的入口!
而亡灵统帅最后的“微笑”,仿佛在说: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真正的“回响”?
零\/阿尔哈兹雷德脑中,阿卜杜尔的意识爆发出近乎狂喜的波动:
“找到了!是‘它’!战场深处真正的‘旧日遗物’!哈斯塔激活舞台时,无意中(或有意?)松动了对它的封印!快进去!”
前有未知的古老遗物入口。
后有即将从干扰中恢复、可能更加暴怒的亡灵统帅和混乱的舞台能量。
“神煞”的监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没有退路。
零\/阿尔哈兹雷德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
“进裂隙!”
他率先冲向那道暗紫色的、仿佛通往更深层噩梦的入口。
剧本,早已被疯狂与求生欲篡改。
而舞台的深处,等待着他们的,
或许是毁灭,
也或许是……
打破一切僵局的,禁忌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