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
江无花睁开眼,手按上匕首。
外面有脚步声。
很轻,不止一个人。
从三个方向围过来,停在棚子外。
她听见压低的说话声。
“确定是这儿?”
“错不了。下午那老头就是从这儿出去的,手里拿着药铺的油纸包。”
“里面几个人?”
“两个。一个老头,一个女的。女的身上有伤。”
“动手吧。早点完事,早点拿钱。”
门被推开了。
三个人影闪进来,手里拿着刀。
江无花在黑暗中动了。
第一个人刚踏进门,匕首就到了。
匕首刺进那人小腹,再一拧。
那人闷哼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第二个人反应快,挥刀劈向江无花脑袋。
江无花侧头,刀锋擦着耳朵过去。
她左手抓住那人手腕,往下一折,骨头碎裂的声音。
右手匕首顺势刺进他喉咙。
第三个人这时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往后退,想喊。
江无花抽出匕首,扑上去。
匕首从肋下刺进去,扎穿肺。
那人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气泡从嘴里冒出来。
三具尸体倒在门口。
血漫开来,渗进泥地。
江无花站在原地,喘气,弯腰在三具尸体上搜了搜。
每人身上有个小布袋,里面有几块下品灵石,加起来不到二十块。
还有身份牌子,木头的,刻着个黑色的蝎子。
蝎尾帮。
不是黑煞会。
江无花收起灵石和木牌,把尸体拖出去,扔进昨晚扔过尸体的乱草沟。
回来时,隔壁棚子的门开了条缝,老周站在门后,脸色苍白。
“姑娘……”
“回去。”
江无花说。
老周犹豫了一下,关上门。
天亮时,孙老头醒了。
他看见地上的血迹,吓得跳起来。
“昨晚……”
“来了三个。”
江无花说,“蝎尾帮的。”
“那他们……”
“死了。”
孙老头脸色变了变,走到门口,往外看。
外面很安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回来,压低声音:“蝎尾帮的人死了,他们肯定会来报复。”
江无花没说话。
孙老头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说:“咱们得走。趁他们还没来,赶紧离开黑水集。”
“去哪儿?”
江无花问。
“去哪儿都行,总比在这儿等死强。”
孙老头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离这儿两百里,是个小坊市,比黑水集乱,但人也杂。咱们混进去,换个身份,没人认得出来。”
江无花看着他:“你怕了?打算躲一辈子?”
孙老头一愣,然后苦笑:“能不怕吗?我这条老命,还想多活几年。”
“那你自己走。”
江无花说。
孙老头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江无花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
伤口还在疼,但能动。
她走到门口,推开门,外面天色灰白,雾还没散。
“你去打听打听。”
她说,“蝎尾帮有多少人,头目什么修为,经常在哪儿活动。”
孙老头瞪大眼睛:“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江无花说,“总得知道敌人是谁。”
“知道又怎么样?你还想跟他们硬拼?”
孙老头急了,“江姑娘,你听我一句,双拳难敌四手。蝎尾帮再小,也有几十号人。你一个人,打不过的。”
江无花转过身,看着他。
“那你说怎么办?”
她问,“跑?跑到下一个地方,再被人盯上,再跑?跑到什么时候?”
孙老头说不出话。
江无花往外走。
“你去不去?”
她问。
闻言,孙老头咬了咬牙:“去!”
他跟着江无花出了棚子。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棚户区的人已经醒了,有人挑水,有人生火,有人准备进山。
没人注意他们,或者说,没人敢注意。
昨晚的动静,肯定有人听见了,但没人问,也没人管。
这就是这里的规矩。
江无花走在前面,脚步很稳。
她穿过窄巷,走上稍微宽些的街道。
街两边是些铺子,卖符箓的,卖法器的,卖低阶丹药的。门口挂着幌子,写着价码。
她走进一家卖杂货的铺子。
掌柜的是个胖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见江无花,眼睛眯了眯。
“姑娘买什么?”
“打听点事。”
江无花说。
掌柜的笑了:“打听事有打听事的价钱。”
江无花从怀里摸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看了看灵石,又看了看她,摇头:“不够。”
江无花又放了一块。
掌柜的还是摇头。
江无花转身要走。
“等等。”
掌柜的开口了,“看你面生,第一次来黑水集?”
“嗯。”
“想打听什么?”
“蝎尾帮。”
掌柜的脸色变了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姑娘问这个干什么?”
“有点过节。”
掌柜的打量了她一下,看到她肩头的血迹,明白了。
“蝎尾帮,三十来号人。”
他说,“头目叫赵蝎子,炼气八层。副头目两个,炼气六层。剩下都是三四层的混混。他们主要收保护费,有时候也接点黑活。”
“老巢在哪儿?”
“城西,有片废弃的宅子,他们占了一半。”
掌柜的说,“但我劝你,别去惹他们。赵蝎子这人,心狠手辣。上个月有个散修得罪了他,被拖到街上活活打死。没人敢管。”
江无花点点头:“黑煞会呢?”
掌柜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惹上黑煞会了?”
“还没。”
“那就好。”
掌柜的松了口气,“黑煞会,惹上了就是个死。他们头目姓郑,筑基初期,手下有五十多号人,都是炼气五六层的好手。专接杀人越货的活,要价高,但干净。”
“他们在哪儿?”
“不知道。”
掌柜的摇头,“黑煞会没固定地盘,接头都是通过中间人。但他们的眼线到处都是,说不定这街上就有。”
他说完,看着江无花,犹豫了一下,又说:“姑娘,听我一句,要是真惹上麻烦了,能和解就和解。花点灵石,买条命,不丢人。”
江无花没说话,转身走了。
孙老头跟出来,脸色发白。
“听见了吗?炼气八层,还有两个炼气六层。”
他说,“咱们打不过的。”
江无花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她停下。
左边是去城西的路,右边是出城的路。
孙老头看着她。
江无花想了想,往右走。
孙老头松了口气,跟上去。
出城的路很窄,两边是破败的房屋。
走到一半,江无花忽然拐进一条小巷。
孙老头一愣,赶紧跟上。
巷子尽头是堵墙,没路。
江无花转过身,看着巷子口。
三个男人跟了进来。
都是生面孔,穿得普通,但眼神凶狠。
手里没拿刀,但腰间鼓鼓的,藏着东西。
“姑娘,走这么快干什么?”
为首的是个中年人,脸上有道疤,凶恶的说道。
江无花没说话,握紧匕首。
见状,中年人笑了笑:“别紧张,我们就是想问问,昨晚那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
中年人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
“那你知道,蝎尾帮是我们黑煞会罩着的吗?”
“现在知道了。”
中年人点点头:“既然知道了,那就好办。两条路。第一,赔钱。三条命,一条命五十块下品灵石,一共一百五。第二,跟我们回去见郑老大。”
江无花问:“还有第三条路吗?”
中年人笑了:“有啊。死。”
他话音刚落,身边两个人同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