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秋意已浓,风卷着枯叶拍打在关隘的城楼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低泣。
南宫澈正坐在案前,指尖捏着一份刚送来的军报,目光沉沉地扫过。
他一身玄色常服,领口袖口绣着暗金龙纹,明明是温润的料子,穿在他身上却偏生带出几分凛冽。
“咳……”
一声压抑的咳嗽自身侧响起,南宫澈抬手按住胸口,指节瞬间泛白。
他没抬头,只哑声道:“何事?”
帐帘被轻轻掀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进来,单膝跪地:“王爷,换防的队伍已过云盘山,再有三日便能抵达。”是暗卫统领秦风的声音。
南宫澈“嗯”了一声,指尖在军报上顿了顿。
他猛地攥紧拳,指骨咯咯作响。
这寒毒已一年多没犯,他原以为凭着内功压制,总能再撑些时日,没料到会在此时复发。
“王爷?”秦风察觉到不对,抬头时正望见南宫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
更吓人的是,他脖颈处的肌肤下,隐隐有紫线浮现,像一条条狰狞的蛇在游走。
南宫澈没理会他,强行运起内功想要压制那股寒意。
可内力刚一运转,便如石沉大海,反而引动了更烈的冰寒,喉头一阵腥甜涌上。
他偏过头,一口暗红的血溅落在明黄的军报上,晕开一朵刺目的花。
“王爷!”秦风惊得起身,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急声道,“属下这就去请军医!”
“不必。”南宫澈抬手制止,声音嘶哑得厉害,额上已沁出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沾湿了衣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的痛楚已被强压下去,只剩下惯有的冷厉,“换防……可有异常?”
秦风愣了下,赶紧收敛心神:“回王爷,暂无异常。只是……西戎那边近来动静频繁,斥候回报,木尔扎克礼似在调兵。”
南宫澈指尖抵着眉心,那股冰寒还在肆虐,让他说话都带着颤音,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探到换防的消息了?”
“应是如此。”秦风低声道,“属下已加派了人手巡查,只是……”他看了眼南宫澈愈发苍白的脸,“王爷,您的身子……”
“无妨。”南宫澈打断他,缓缓直起身,尽管浑身冰寒刺骨,脊梁却挺得笔直,“告诉换防的队伍,放慢速度,沿途多设些哨卡。”
秦风一愣:“放慢速度?可雁门关……”
“木尔扎克礼想趁虚而入,我便给他们个‘虚’的。”南宫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昏暗中闪着精光,“让他们以为我们兵力空虚,放松警惕。”
他顿了顿,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传令下去,让城楼上的守军白天少些动静,夜里……加强戒备,灯笼都给我灭了,别让他们看出虚实。”
秦风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南宫澈的用意:“属下遵命!”
“还有。”南宫澈看着他,眼神凝重,“密切关注西戎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汇报,不许有丝毫延误。”
“是!”秦风应道,见南宫澈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嘴唇都开始发紫,终究还是忍不住道,“王爷,您还是先歇歇吧,这里有属下盯着。”
南宫澈摆了摆手,没说话。
木尔扎克礼,你想报仇,本王便给你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