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仁打了个抖,心中也有些好奇,宴归是什么时候练的武功。
刺客的速度那么快,她居然能反应过来,还反杀了刺客。
宴归当然能看出他的疑惑,不过她并不打算给他解释。
“继续。”
“啊?……好。”
宴仁捧着公文继续念。
处理完今天所有的公文,已至深夜子时,宴归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叫张集过来。
“可以查到是哪方的杀手?”
张集跪地请罪:“属下无能。”
他看了看宴归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这名侍女是从陵城跟随主公来回县伺候的。”
意思是证明是女士从宴家出来的,幕后之人也有很大可能是宴家的人。
“不是他们。”
宴归可以肯定不是宴家的人安排的刺杀。
“他们要是提前有这种安排,早就动手,不至于等到今天。”
宴归沉声:“再查!”
“诺!”
翌日
宴归再次同苍蒲先生和越盏愿在县衙的办公房里共同阅卷。
越盏愿将一张试卷挑出来递给宴归。
宴归看了下那张试卷她也看过,是一张以崧泽县为例治水的文章。
崧泽县城里有有两条大河交汇,县内更是有无数小河,其中一个名叫嫘河镇,此镇因为地势低洼,时常会被河水淹没庄稼。
镇中居民笃信鬼神之说,每三年举办一次祭河神的活动,每过十年要给河神娶妻,并送一对童男童女。
历任县官不论是文劝还是武斗都试过,他们表面答应,转身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嫘河镇是由前朝一个大家族繁衍形成的,凝聚力比其他乡镇都强,又不能真的把所有人都杀了,后来的县官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名考生认为要解决嫘河镇生人祭祀的问题,要从多方面着手。
一是镇民的教化,令他们知道,河水淹没庄稼不是鬼神作祟,而是天灾。
二是治理水祸。
文中讲到这名考生曾经在嫘河镇居住五年,她每天都要去河边浣洗。
有一年干旱,河水水位下降,她发现看似顺畅的河道底部早已经被碎石淤泥堵塞。
这一发现令她怀疑其他的河道也有同样的问题。
于是那一年的隆冬,她跑遍了整个嫘河县的河道,发现几乎每一条河道河底或多或少有堵塞的情况。
河道堵塞,来年雨水增加水位便会上涨,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水位只会越来越高。
文中给出的治水方法有三条。
一是大力疏通河道,二是河道改流,三是搬迁。
第一,三种方法耗时耗力耗财,且容易受到镇民阻止。
作者更倾向第二种方法,并且详细写了应该改哪几条河道,改到哪个地方。
还在文章后面详细画了嫘河镇及其附近几个镇的河道图,在上面标注了改道方案。
如今的嫘河镇县官不管,镇民固执愚昧,如果不能解决河道问题,嫘河镇早晚都会消失。
她这篇文章写的很好,方法也有可执行性,就是宴归没有亲自去嫘河镇看过,不知道她画的图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宴归已经将这张试卷标红,等考试结束,确认嫘河镇的情况确实刻不容缓,便安排她去治水。
治水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能做好的事,却是大功德一件,现在有这个条件,宴归不介意多做好事。
此时越盏愿专门把这份试卷挑出来给她,并且看到他用红笔在地图一处画了个圈,宴归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直言问道:“明灯,这是何意?”
越盏愿神色凝重:“我游学时曾经去过崧泽县的嫘河镇,当时听我那里年年都会遭遇水祸,百姓也有些固执的做法,便想过帮他们解决问题。”
宴归这下来了兴趣,连忙问:“明灯是如何做的?”
她不问解没解决。
那是肯定没有解决呀。
不然这个考试也不会在这时候以嫘河镇为例。
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们心知肚明,只要消除两个阻碍便可立即执行。
一是固执的镇民,二就是钱财和人力。
这两个问题宴归都可以解决。
再固执的镇民他也会怕死,宴归如今手上有兵,也不怕他小小一个镇。
钱财和人力她更是不缺。
所以这个考生与其说是来考功求前途,不如说她是来求助的。
她想救嫘河镇和世世代代生活在嫘河镇的人。
只要水患的问题被解决,那些固执的镇民看到不用求助鬼神,他们便能生活得更好,愚昧的想法就会不攻而破。
越盏愿苦笑摇头:“没什么可说的,当初我也给了他们这两个选择,然后差点把命搭进去。”
“遇到了什么?”
宴归惊讶,他可是越氏的嫡出郎君,外出游学身边肯定带了有部曲护卫,而且家世背景放在那里,谁敢要他的命。
听宴归如此问,越盏愿眸光微暗,回忆起七年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热血的少年郎,游学途经嫘河镇,正好遇到嫘河镇十年一次的大祭。
他到时距离祭祀还剩五天,这五天里他先是去崧泽县县衙了解嫘河镇的具体情况,然后快马加鞭沿着镇内的几条河道和附近的山区跑了一趟。
距离祭祀还剩两天时,他拿出了解决方案。
可惜没用,镇长根本就不听他的话。
就算他用世家身份请来县令也没用,当天夜里县令和他的住处莫名走水,他们两人差点命丧嫘河镇。
没有证据证明是嫘河镇的人放的火,一个镇子的青壮年,各个手持斧头柴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县令当时气的要把县里的守卫军叫来,但是县尉和嫘河镇那个家族有些亲戚关系。
除了县尉,县衙中好几个的差役也或多或少都和嫘河镇有关系,外来的县令压不过地头蛇。
越盏愿无官无职,更加没有办法,最后只能还是不了了之。
这些年他心里其实一直记着这件事,没想到会在现在这种情况再次想起。
回忆过去,越盏愿心中有些怅然,抬眼看到面前的宴席,想到她做事的果决,他心中又升起希望。
宴归不是指挥不动县城守军的崧泽县县令,她手下有兵,手上有才,还有人愿意为了拯救嫘河镇献谋献策。
她……肯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宴归见越盏愿还在发呆,抬手在他眼前挥挥。
“明灯?”
苍蒲先生也看了过来,见学生这种时候发呆,眉头微蹙,有些不满。
“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