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归啧啧摇头:“豫州中原地带,自古以来就是产粮大地,到了裴州牧手上却年年减产,裴州牧你不太行呀。”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今年豫州天气不太好,减产是自然的。
不过宴归本身是小民出身,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她就看不惯这些世家子嘴上喊着爱民,实际上只知道在上层争权夺利,不知道考虑下层百姓的感受。
裴瑾祁目光深深地看着宴归,这半年她一边回攻资州,一边治理治下之民,使民休养生息。
豫州境内民祸减少,他也借此发展兵力,布局更多,他本以为他们是合作愉快的。
“宴女郎……”
夸哒夸哒夸哒……
整齐的步兵阵跑来,正要说话的裴瑾祁一顿,他视线对准宴归和姜斯年,发现两人脸上同样是疑惑和不解。
“末将于辽,现任禁卫军统领,陛下听闻三位已到京都,请三位进宫一叙。”
……
京都皇宫,红墙上的琉璃瓦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宴归走在狭长的宫道里,克制着自己的眼睛不乱看。
皇帝是个虎头虎脑的三岁小孩,长得白白嫩嫩的,脸蛋圆溜溜的,看面上过得还不错。
宴归是个喜欢小孩的人,看到他这般可爱,心里不由得怜悯他。
多可爱的孩子,可惜注定早夭,下辈子别再投生在帝王家。
他们象征性的给皇帝行个礼,注意力便放在站在皇帝身边的青年身上。
丞相薛青身着简朴的青衣,看着不像是挟天子的权臣,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他对三人温和的笑了笑,抬手请三人坐下。
“某早已听闻三位大名,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一见名不虚传,三位皆是人中龙凤,风姿之盛令某折服。”
宴归:……这人是什么路数?
以某自称,这位丞相自谦的过分了。
姜斯年端坐不言语。
裴瑾祁:“……丞相过誉了。”
薛青却好像真的十分佩服他们一样,一直对三人连声夸赞。
就算宴归和姜斯年一直不搭理他,他也面不改色。
越是如此,宴归心中越是惴惴。
系统这时候忽然出声。
【宿主,禁军包围了殿外。】
“他是要在这里围杀我们三个吗?我们三个加起来有将近一万人的兵力就在皇城外,他敢动手?”
薛青他还真敢动手。
所以说现实比小说更操蛋。
当然,男主是不会死的,反派命也大,就连宴归虽然受了伤,也顺利的逃了出去。
越盏愿一直在皇城外等着,听到皇城里传来喊杀声,他说不上其他,让宴归带来的士兵冲进去救人。
看到身上带血的宴归,他忍不住道:“薛青他疯了吗?”
宴归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渍:“谁知道呢。”
“主公,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宴归看了眼她带来的精神勃发的士兵们。
“禁军有五千,京畿大营有三万,我们这三千人就不在这里送死了,回资州。”
反正天道不会允许这天下最后落在她手里,她当然不能让手底下的人白白送死。
本来以为就是看个热闹,不是说古言小说里只要有宴会,必定会有热闹吗?
谁知道薛青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没等到寿宴那天,直接把他们请进皇宫就要动手。
他以往对外欺软怕硬的形象都是装的吧。
故意放松他们的警惕,然后一举将他们几个全部干掉。
宴归面色沉沉的上马,最后看一眼皇宫里还在拼杀的士兵。
姜斯年和裴瑾祁还没突袭出来,他们手下的人还在疯狂往里面冲。
越盏愿也注视着皇宫,他低声说道:“这里也许会是最后的决战,主公真的不参与吗?”
宴归闻言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呀,可我不能。”
见他面露不解,宴归便抬手指着天。
“我以前不信天命,如今不得不信。”
她说完忧伤地抬头望天,她只是一个被天道盯上的外来者。
就算她真的能赢又如何,天道只要找到机会把自己一脚踢出去,那她手下的势力就会乱,这个天下也会继续乱。
会死更多的人,而那些人的因果皆会背负在她身上。
她以前不信这些,可经历过上个世界后她便知道这世上真的有轮回,善恶因果都会刻在灵魂里。
她虽然不算好人,但也不愿背负那么多无辜之人的因果。
她还以为这个借口越盏愿不会信,却没想到他会突然问:“那么天命在谁?”
宴归愣了一下,犹豫着说:“六分在姜斯年,四分在裴瑾祁。”
这是她自己算出来的结果,如果按照剧情走,姜斯年必定是十分。
但是现实不一定会按照剧情走,天道会盯着自己这个外来者,却不会管本土居民的争夺。
反派不一定会输,男主也不一定就会赢。
“那希望幽州王能赢吧。”
说着,越盏愿眉眼居然染上了轻快的颜色。
“大济三百年,世家沉疴已久,裴州牧依靠世家起兵,日后必定无法摆脱世家掣肘。
他赢了,就算他在位期间能够控制,等他去后,世家必定会再次作乱,他的后继之人如果控制不住情况,乱世还在再起。”
越盏愿是真的不喜欢世家。
一个世家嫡子都如此厌恶世家,可见大世家那里到底腐败成了什么模样。
至于幽州王姜斯年,他现在看起来还好,治下清明,治军也严厉,对百姓秋毫不犯。
根据他得到的线报,姜斯年还学习了宴归在治下实施的公考取士的方法,是个善于学习纳谏的明主。
“好了,别想了,咱们回去好好养兵,好好治民,要是他们两个都不行,咱们到时候再打回来就是了。”
越盏愿众人心里赞同,但面上还是无语道:“主公,事情哪有你说的这般简单。”
“这世上的事说复杂其实很简单,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投降或者死。如果日子太难过,老百姓自己就会反。”
宴归听到喊杀声,正在朝他们靠近,踢了踢马肚子:“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