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瞧着这一家子的情况,只当自己没有耳目,做一个木头桩子。
朱翠花当然没有错过两个孩子之间的动作,却还是将原本应该分给苏长宗的银子收好,将另外两份银子放在桌上。
“银子长明和长垣一人一份,家里的东西也分四份,你们各自分了就可以拿走。”朱翠花啪啪算着,算好了又要再算几遍,生怕自己分错半分。
这些东西都分好了,还有田地和屋子,朱翠花并不乐意把手上的东西都分掉。
算计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家里还有个幺女,立刻有转口,说家里还有个闺女,田地与屋子都要分成五分,闺女不分家,东西都要算在老两口的名下。
这样的分法自然是不公平的,里正这会儿倒是想开口,但瞧见人家都不在意,也就闭上了嘴,没有多说什么。
分家很快就结束了,里正提着苏长宗送的吃食走出门,临走之前,他拍了拍苏长宗的肩膀。
“长宗,你们兄弟和妹妹都是好的,分家也不影响感情。”
苏长宗点头:“我明白的,里正。”
说完,里正提着手里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今日能闹出这一切,里正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苏窈这些日子的营生红火,村里人人皆知,加上朱翠花对二房家的补贴并不避讳。
有时候,不患寡而患不均,对待子女,同样如此。
一旦对其中一人偏爱多了,总归是要闹出事来的。
分了家后,朱翠花就回了屋,说什么都不肯出来,苏长宗回来时,苏兴茂还坐在上首,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儿子,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苏兴茂觉得自己教养的孩子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今天闹了分家,兴许也是他们娘闹得太过,才会让孩子们不满。
“即便分家,也还是一家人,你们娘也就是妇人之仁,没什么坏心思。”到底不想要孩子们对家里心有芥蒂,苏兴茂还是多劝了两句。
苏长宗只是跪在苏兴茂面前,没有了里正,他才磕下了头。
“爹,分家一事实属无奈。”家里的那些事,苏长宗也不打算多说,磕了头说了话后,这才拿上分给自家的东西,回自己的屋。
苏长明瞧了瞧自己的大哥,也跟着磕了个头,抱上东西追上了大哥的脚步。
厚着脸皮硬是进了大哥屋,苏长明摸了摸后脑勺,朝着大嫂露出了个笑容。
“大嫂,我跟着大哥过来一起聊聊。”
何晴撑着腰,倒了水,又拿了糕点出来:“快坐着,外面日头大,喝点水。”
“小晴,我求了爹爹分家,等你出了月子之后,我们就去镇子上,帮小妹看铺子。”苏长宗可不敢让媳妇乱动,连忙拉着她坐下。
听到苏长宗求了公爹分家,何晴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还有些开心:“不知道镇上的租子多少,若是合适,我们可以早些去镇子上,左右镇子也有稳婆,还有大夫,在镇上生孩子也可。”
她的手上攥着苏长宗赚来的所有银子,虽然不一定能买的了镇子上的院子,可要租上几年,还是不成问题的。
何况现在小姑子的铺子正是要用人的时候,她们都去了镇子上也方便,到时候铺子里的生意好一些,这些钱也能赚回来。
苏长明听着,摩挲了下自己的下巴:“所以小妹现在在镇子上都有铺子了?这么大的事, 你们竟能瞒得这样好。”
“嘴巴紧一些,下午你就跟我去镇子上找小妹。”苏长宗赏了三弟一巴掌,若不是要拉一个劳动力过去,他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苏长明。
苏长明多少有些委屈,摸着今天被打了两次的后脑勺,可怜巴巴地看着苏长宗。
“大哥,我像是个漏斗吗?”
等苏长宗把三弟给送到铺子上的时候,铺子上正忙得火热。
今天算是第一天试营业,苏窈凌晨就已经将东西都给卤上了,她并不觉得一大早就会有客。
可现实给了她这个没有做好准备的人一巴掌,码头的工人闻到这边的味道,早就想着午间的时候过来买上一些。
边上的管事和工头们却是早早盯上了这边,等人安排下去之后,眼巴巴就走了过来,想要瞧瞧这家新开的铺子里卖的东西。
“女娘子手艺不错。”管事一过来,只觉得着一股子霸道的香气更浓了,悄悄咽了口口水,开口和苏窈打了招呼。
苏窈拿着新买的长筷子,将木盘上的卤味分开,一边分,一边介绍自己的卤味。
“客官想要些什么?铺子里有各种卤味,猪下水八文一碗,猪蹄六文一只,鸡腿五文一只,豆干两文三片,桂花糕和黑米糕都是三文一块。”
其实新加的食材不少,只是有些是刚放进去卤的,还没出锅。
这价格倒是不贵,是能接受的。
管事的每样都要了一些,端着东西刚想坐下吃,却发现铺子太小,压根没有座椅。
管事顺嘴提了一句:“女娘子若是开铺子,可在外面放几张桌椅,可供食客坐下。”
“今日刚开业,的确没准备周到。”苏窈谦虚收下意见,对管事道了谢。
找了个地儿正准备吃上两口,迎面来了几人,管事一抬头,差点手一松,就把东西给掉在地上。
“主子,您来了。”手上的东西丢掉也不是,拿着也不是,管事的只能干巴巴开口,小心翼翼赔笑。
肖元铭瞥了眼管事,倒也没有计较他在这会儿吃东西:“上京的货到了吗?”
那批货已经被盯上,不便再走水路,只能被迫在靠近京城的虞城卸下,而后走官路。
这批货事关朝堂,他自然是要亲自走一趟的。
管事早就接到了消息,这段时间日日过来,也是为的这批货。
“回主子,我日日在这边候着,尚未瞧见上京的货。”管事连忙开口,“兴许这两日会到。”
肖家掌管了所有的水运,从上京到虞城的这条水路也是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算算日子,按理应该前一日就到了。
肖元铭也是算着时间过来的,却没想到管事竟然说还未到,他微微蹙眉,看向码头,心里沉沉的。
“看好码头,若是上京的船来了,立刻通知我。”
“是,主子。”管事立刻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