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去他娘的阳泉，抢他一辆坦克回来过年！”
李云龙的吼声在山谷里滚了一圈，又弹了回来，砸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七十个从全团挑出来的精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跟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打在他们脸上，都没人眨一下眼。
抢坦克？
这两个字在他们脑子里盘旋，怎么也落不到实处。这比让他们去捅天皇的屁股眼儿，听着还玄乎。
张大彪的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拳头，他看看李云龙，又看看旁边那个还系着围裙，一脸状况外的何雨柱，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仗都白打了。
在所有人石化的表情中，李云龙从石头上跳下来。他走到何雨柱面前，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他解下那块油腻的围裙。他把围裙抻平，叠得整整齐齐，然后郑重地塞进旁边一个警卫员怀里，那动作，像是在交接什么传国玉玺。
“柱子，”他拍了拍何雨柱的肩膀，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今天，这锅馒头，能不能按时出锅，就看你这辆坦克，开得快不快了。”
这话像是一把钥匙，捅开了战士们凝固的思维。
王根生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往前跨了一步，梗着脖子喊：“团长！俺们信何教官！别说抢坦克，就是抢飞机，俺们也跟着去！”
“对！跟着何教官，没错！”
“抢他娘的！”
“点名分队”的兵先吼了起来。他们是亲眼见过奇迹的人，在他们眼里，何教官已经不是人了，是神。神说能干的事，那肯定就能干。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跟着热血上头，一个个嗷嗷叫唤起来，刚才的惊骇，全变成了癫狂的兴奋。
赵刚站在人群外，看着这幅群魔乱舞的景象，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他觉得自己不是在一个八路军的团部，而是在一个邪教的传道现场。教主是李云龙，神使是何雨柱。
他走到李云龙身边，把声音压到最低：“老李，七十个人，就这么去？连个接应都没有，万一……”
“没有万一！”李云龙打断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这次行动，就一个字，快！趁鬼子反应不过来，打了就跑！人多了，动静大，反而容易坏事。”
他指了指那群嗷嗷叫的兵，又指了指何雨柱：“有这帮兔崽子在外围给老子搅混水，有柱子这个宝贝疙瘩在里面开发动机，足够了！”
他凑到赵刚耳边，低声说：“老赵，你留在团部。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回不来，独立团，就交给你了。”
赵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李云龙虽然疯，但他不傻。他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好了。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赵刚看着他。
“说。”
“把何师傅……把柱子，完整地给老子带回来。”赵刚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没法跟旅长交代。”
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黄的牙：“放心，老子就是把自己的命丢了，也得把这宝贝疙瘩给囫囵个儿地带回来。他娘的，我还没坐过他开的坦克呢。”
行动计划简单粗暴。
张大彪带着五十个兵，分成五组，潜伏在阳泉日军兵营操场的五个方向。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坚，是制造混乱。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十几个拔了弦就能响的特制手榴弹。
王根生带着“点名分队”的二十个人，占据制高点。他们的任务，是敲掉所有可能威胁到何雨柱的鬼子哨兵和机枪手。
而何雨柱，整个行动的核心，任务只有一个：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十几辆趴窝的坦克里，挑出最好的那一辆，发动，然后开出来。
夜色如墨。
七十一道身影，在月光下的山路上，像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向阳泉方向急行。
队伍的最前面，是李云龙和何雨柱。
李云龙腰里别着两把盒子炮，背上还背着一把大刀，走得虎虎生风。
何雨柱跟在他旁边，身上除了那身八路军军装，什么武器都没带，两手空空。他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嘴里念念有词。
“柱子，你嘀咕啥呢？”李云龙忍不住问。
“团长，俺在算时间。”何雨柱一脸认真，“咱们走了一个半时辰了，现在出发回去，正好能赶上馒头出锅。要是再晚半个时辰，火大了，馒头底就得焦。”
李云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滚到山沟里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张大彪和王根生，那俩人也是一脸憋着笑的古怪表情。
“我操……”李云龙骂了一句，加快了脚步，不敢再跟何雨柱搭话。他怕自己再听下去，会忍不住先把他给“开瓢”了。
凌晨四点，阳泉城外。
李云龙举着望远镜，趴在一处土坡上，死死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军营。
“妈的，跟侦察连说的一样。鬼子的坦克都开出来，停在操场上了，跟一排排铁棺材似的。”他放下望远镜，回头对何雨柱说，“柱子，看你的了。能看出哪辆是好的吗？”
何雨柱没拿望远镜，他只是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李云龙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怎么？不行？”
“太远了，看不清。”何雨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得凑近了，听听声。车跟人一样，有没有毛病，一听就知道。”
“听声？”李云龙愣住了。
“嗯。”何雨柱点头，“发动机的声音，顺不顺，有没有杂音。履带转动的声音，干不干涩，有没有卡顿。就像颠勺，菜下锅那一下，听声就知道油温够不够。”
李云龙和旁边的张大彪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行！老子就让你去听个够！”李云龙一咬牙，“张大彪，王根生，按计划行动！给柱子清出一条道来！”
“是！”
几十道黑影，像壁虎一样，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朝着军营的围墙摸了过去。
李云龙则拉着何雨柱，绕到一个防御最薄弱的角落。这里是一处厕所，臭气熏天，连巡逻的鬼子都绕着走。
“柱子，从这儿进去。”李云龙指着围墙下的一个狗洞，“委屈你了。”
何雨柱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狗洞，又看了看自己这身还算干净的衣服，皱了皱眉。
“团长，”他很认真地问，“俺要是从这儿钻过去，身上沾了味儿，回去揉面，会不会影响馒头的口感？”
李云龙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他一把按住何雨柱的脑袋，几乎是把他硬塞进了狗洞里。
“你他娘的再敢提一句馒头，老子回去就把你的伙房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