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26坦克的履带,在通往平安县城的土路上,压出两道崭新的、霸道的印痕。
李云龙就站在炮塔上,一手叉腰,一手扶着炮管,活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山风吹得他衣角咧咧作响,他嘴里哼着跑了十万八千里的《东方红》,那调子,听得驾驶舱里的何雨柱都想把油门当刹车踩。
“咱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李云龙扯着嗓子吼。
赵刚坐在他旁边,脸上挂着无奈的笑。他试图把李云龙往下拽,可老李的脚跟跟焊在炮塔上似的,纹丝不动。
“老李,注意影响!你现在是校长,是团长,不是山大王!”
“政委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李云-龙梗着脖子,一脸正气,“我这是在巡视咱们的领地!让根据地的老乡们看看,咱们八路军,有铁王八了!这叫什么?这叫武装游行!这叫展示肌肉!这能稳定人心,震慑敌人!”
他说得理直气壮,赵刚竟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当这头钢铁巨兽轰隆隆地开进平安县城时,整个县城都沸腾了。
独立团的战士们从各处冲出来,围着坦克欢呼跳跃。那些被俘虏的鬼子和伪军,被押在街边,看着这辆不久前还属于他们的“大杀器”,如今插着红旗,载着他们的敌人耀武扬威,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里只剩下绝望。
孔捷第一个从县政府大楼里冲了出来,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他围着坦克转了三圈,眼珠子都快贴到装甲上了,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活像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肥肉。
“老李!亲哥!”孔捷一把抱住刚从坦克上跳下来的李云龙的大腿,“旅长怎么说?这宝贝……他没收走吧?”
“收走?”李云龙一脚把他蹬开,得意地拍了拍胸脯,“他敢!老子跟他说,这玩意儿认生,水土不服,离了咱们独立团这块风水宝地,它就是一堆废铁!旅长一听,当场就批了!不但没收,还给咱们批了一块地!”
他清了清嗓子,学着旅长当时的语气,背着手,在众人面前踱起了步。
“李云龙,后山那个废弃的被服厂,整个山谷都归你了!我再给你一个工兵营!全旅的钢铁设备,你优先挑!半年!半年之内,你要是造不出一辆新坦克,就给老子去喂马!”
李云龙学得惟妙惟肖,连旅长那又气又无奈的神情都模仿了七八分。
周围的张大彪、赵刚,还有孔捷,全都听傻了。
一个山谷?一个工兵营?全旅的资源优先供应?
这哪是处分,这分明是给了李云龙一张空白圣旨,让他自己往上填!
“我……我操!”孔捷憋了半天,就吐出这么两个字。他看着李云龙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心里跟被猫抓了一样,又酸又痒。他知道,从今天起,他新二团跟独立团的差距,就要被拉到天上去了。
“走!视察校区去!”李云龙大手一挥,根本不给孔捷继续纠缠的机会,“老赵,柱子,还有你,老孔,你也跟着来,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叫现代化大学!”
后山的山谷,入口隐蔽,里面却别有洞天。
一座废弃的被服厂,孤零零地立在谷地中央。厂房虽然破旧,但主体结构还是石头和砖混的,十分坚固。周围还有几排宿舍和仓库,地方大得能跑马。
“好地方!好地方啊!”李云龙站在山坡上,俯瞰着整个山谷,两眼放光,“这地方,易守难攻,隐蔽性又好。鬼子的飞机从天上飞过去,都未必能发现。把咱们的炮兵阵地设在两边的山头上,再拉上几道铁丝网,埋上地雷,这里就是铜墙铁壁!”
他越说越兴奋,伸出手指,在空中指点江山。
“那片空地,给老子推平了,做坦克训练场!这个主厂房,就是咱们的总装车间!旁边那几个仓库,一个做零件库,一个做弹药库,一个做冶炼车间!”
孔捷在旁边听得嘴巴都合不拢,他捅了捅赵刚:“老赵,他……他这是真打算自己造坦克啊?”
赵刚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同样闪烁着一种名为“梦想”的光芒:“孔团长,在咱们独立团,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何雨柱没有参与他们的畅想。他走到主厂房前,仔细检查着地基和墙体,又走进厂房内部,查看房梁的承重和地面是否平整。
“厂房主体没问题,加固一下就能用。”他走回来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当务之急,是三件事。第一,让工兵营立刻进驻,修路,加固厂房,建立警戒哨。第二,把平安县城里那个机械修理厂的设备,一件不差地全都搬过来。第三,把t-26开进来,我要立刻对它进行全面拆解和测绘。”
李云龙一听,当即拍板:“就按柱子说的办!张大彪!这事交给你!三天之内,我要看到这个山谷大变样!”
“是!”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整个独立团,像一台被注入了强劲动力的战争机器,高效地运转起来。
工兵营当天就开进了山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修路的号子声,响彻了整个山谷。
张大彪带着人,几乎把平安县城那个修理厂给搬空了,大到车床、钻床,小到一颗螺丝钉,全用马车拉到了山谷里。
赵刚则忙着起草一份章程,一份名为《独立团特种作战与炮兵技术大学附属军工联合学院招生简章》的文件。
而孔捷,则像个跟屁虫,天天跟在李云龙屁股后面。
“老李,商量个事呗。”办公室里,孔捷给李云龙点上烟,笑得一脸谄媚,“你看,咱们是兄弟部队,理应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嘛。你那大学,再给我二十个名额,不,三十个!我新二团的家底,你随便挑!”
李云龙斜着眼,吐了个烟圈:“老孔啊,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不过,我这个大学,现在升级了。以前是本科,现在是硕博连读。学费嘛,自然也要涨一点。”
“涨多少?”孔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李云龙伸出三根手指。
“三个月军粮?”孔捷脸都白了。
李云龙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三千支中正式步枪,外加三十万发子弹。我给你三十个名额,毕业后,保证个个都会开坦克。”
孔捷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三千支枪,三十万发子弹,这他娘的是要把他新二团的血都抽干啊!
“你……你这是抢劫!”
“爱换不换。”李云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我这第一批坦克驾驶员,名额有限。错过了,下一批就得学怎么造坦克了,那学费,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孔捷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一跺脚,一咬牙:“换!他娘的,老子豁出去了!我这就回去凑!”
看着孔捷那副割肉滴血的表情,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他知道,这场生意,他赢定了。
三天后,山谷里的主厂房被修葺一新,巨大的铁门上,挂上了一块崭新的木牌,上面是赵刚亲手写的八个大字:
“独立团第一兵工厂”。
厂房内,那辆t-26坦克静静地停在中央,周围站满了人。
炮兵学院和坦克班的学员们,还有孔捷“高价”换来的那三十个新二团的精锐,一个个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看着何雨柱。
何雨柱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扳手。
他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从今天起,你们的课堂,就在这里。你们的课本,就是它。”他用扳手敲了敲坦克的装甲,发出“当当”的脆响。
“在学会怎么驾驭它之前,你们首先要学会,把它大卸八块,再原封不动地给老子装回去!每一个零件,每一颗螺丝,都要刻进你们的脑子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又充满渴望的脸。
“都听好了,这不是演习,这是命令!现在,第一堂课开始!”
他高高举起扳手,指向坦克的发动机舱盖。
“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