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蹲在井边,手指刚碰完那圈发亮的光点,掌心一空,光就散了。他站起身,没再看第二眼,转身回屋。
堂屋里光线暗,地契还摊在桌上。他走过去,从裤兜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翻到空白页,掏出笔开始写。
“南窗三扇,铝合金框加双层玻璃,市场价两千五。”
“人工八百。”
“精神损失……五百起步,看后续表现。”
他一笔一划记清楚,字迹工整。这习惯改不了,上辈子做预算表时就这样,一分一厘都要对得上。
写完合上本子,他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脚步沉稳地上了楼。
阳台门开着,风灌进来,晾绳晃荡。碎玻璃铺了一地,几块掉进咸菜坛子,坛沿还沾着半片窗帘布。沈案站在栏杆后,盯着巷口那两个还在打的人。
黑衣人一拳砸向灰袍人胸口,对方侧身躲开,掌风扫过墙面,砖灰扑簌簌往下掉。
沈案举起手机,打开录像。
“三扇铝合金窗,双层玻璃,市场价两千五,人工八百,精神损失另算。”他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所有损失我已记录,依法追偿。”
两人动作顿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又继续交手。
黑衣人冷笑一声,跃起一脚踹向对手腹部,落地时脚跟踩裂一块地砖,震波传到老宅墙根,又崩掉一片瓷砖。
沈案眉头都没动一下。他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手从裤兜里摸出一个老旧poS机,黑色外壳有划痕,屏幕边缘泛黄。
他对着空气刷了一下,“嘀”地一声响。
“现金加收5%服务费,扫码送辣条。”他说完,把poS机举高,正对着两人。
巷子里安静了一瞬。
黑衣人愣住,灰袍人收掌停步。他们不是怕这机器,是没见过这种人。
一个穿花衬衫人字拖的男人,拿着刷卡机站在破窗户后面,像在催缴物业费。
黑衣人脸色变了变,从怀里抽出一张支票,甩手扔过来。纸片在空中翻了个圈,落在阳台门槛前。
“十万。”他开口,“买你这破房子都够。”
沈案弯腰捡起支票,看都没看,反手塞进poS机旁边的小夹层。
“作废了。”他说,“现在不止窗户钱,还得加上墙体修补费、噪音污染补偿、以及影响我正常收租的时间成本。”
灰袍人脸色铁青。他堂堂古武世家客卿,被人当街索要赔偿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一个凡人用机器刷卡?
“找死!”他低吼一声,一步踏前,右掌猛然推出,掌风如刀,直取沈案面门。
掌风撞上阳台栏杆的瞬间,地面突然一震。
沈案脚下那块地砖亮起一道金纹,紧接着七道金光从院中各处浮现,连成环形阵法。无形力场骤然张开,掌风反弹,灰袍人自己被自己的力量击中胸口。
“咔”。
三根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巷口垃圾桶,滚进垃圾堆里,口角溢血,一时爬不起来。
沈案低头看了看钥匙串。它刚才抖了一下,现在已经安静。
他没多管,慢悠悠走下楼梯,穿过院子,走到灰袍人身边。
他蹲下来,伸手拍了拍对方惨白的脸。
“兄弟,疼不疼?”他语气平常,“建议你回去报工伤,这种伤走保险能报销七成。”
灰袍人瞪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沈案又转向捂着胸口的黑衣人。
“支票作废了啊。”他说,“现在得加医疗费。要不要我帮你打120?顺便叫个代驾,打架别酒驾。”
黑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想发作,可刚才那一道金光让他心头发寒。那种压迫感不是假的,这地方不对劲。
他咬牙扶起灰袍人,两人踉跄着往巷外走。一路留下歪斜脚印,半张撕碎的支票被风吹到墙角,卡在裂缝里。
沈案没送他们出门。
他拍拍裤子站起身,回头望向南侧卧室。
窗户全碎,玻璃渣散在地上,咸菜坛子歪着,坛口沾着碎屑。风一吹,晾绳上的旧毛巾晃了两下。
他转身回屋,从厨房柜子底下翻出一个透明塑料袋。
出来时顺手带上堂屋门。
他走到坛子前蹲下,伸手把玻璃碴一块块捡出来。动作很稳,没急也没恼。
坛子还能用,咸菜捞出来洗洗就行。
他做事一向仔细。
前世做项目是这样,现在过日子也是这样。
只要不出事,他不想惹麻烦。
可刚才那阵法自己动了,钥匙串也热了一下。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但他没停下手中的活。
玻璃捡得差不多了,他准备把袋子打结,忽然发现坛底有一块东西。
不是玻璃。
是金属。
他伸手抠出来,是一块青铜残片,边缘不规则,表面刻着细线纹路,像是某种符号。
他捏在手里看了两秒。
还没来得及细看,钥匙串突然剧烈震动。
地面那七道金纹再次闪现,比之前亮得多。
残片在他掌心发烫。
他皱眉,正要站起来,院外传来脚步声。
皮鞋声,不快不慢。
沈案抬头看向巷口。
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银发,紫瞳,左手插兜,右手握着一只金属怀表。
他站在巷口,没靠近,只看着沈案。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青铜残片上。
然后他低头打开怀表。
表盘指针,比实际时间慢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