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案的手停在半空，拇指没有推下第五把钥匙。他缓缓收回手，五指合拢，钥匙串的蓝光慢慢褪去。
“停。”他说。
所有人都没动。厉战天握着锅锤，苏红绫剑尖贴地，药尘子睁着眼盯着陶碗，陆千机手指还悬在平板上。
沈案低头看井口。符箓安静，砖缝里的那条深线不再震动。地下三百米的三个蓝点已经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它们退了。”陆千机轻声说。
“不是退。”沈案摇头，“是换人了。刚才那三只是探路鬼，现在上来的是指挥单位。它来确认入口坐标，传回去。”
药尘子抬头：“那我们刚才打的是谁？”
“前哨。”沈案说，“敌人知道能进来，也知道会被拦住。接下来不会再试探了，他们会直接攻。”
客厅里没人说话。刚才那一战打得快，但消耗不小。厉战天的平底锅裂了口，苏红绫的符线断了一根，陆千机的地底脉冲系统还在重启，药尘子嘴里的提神丹让他心跳到现在都没平。
沈案走进客厅，所有人跟进来。灯关着，只有陆千机的平板发出一点蓝光。
“开会。”沈案站在沙发前，“刚才的事说明两件事。第一，异界已经锁定入口位置。第二，他们不会再来小股部队了。下一波是主力，可能是成批的。”
厉战天靠墙站着：“什么时候？”
“不知道。”沈案说，“但一定在月亮落井之前。我们还有时间，不多。”
苏红绫问：“阵法撑得住吗？”
“主阵没问题。”沈案说，“但刚才连续启动两次封禁，东南角的能量节点有点过热。如果再来一次高强度冲击，可能会断连。”
药尘子立刻说：“我去查。”
陆千机也动了：“我调监控数据，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点。”
“分组行动。”沈案说，“厉战天负责外墙加固，用合金条换掉东侧窗框，加装震动感应器。苏红绫补西面符阵，把‘赤练’化成导灵丝重新穿线。药尘子守陶碗，监测全阵流速。陆千机建三维模型，模拟不同强度的入侵路径。”
没人提问，没人犹豫。所有人立刻起身。
厉战天从工具箱拿出合金条和电钻，走到后院。他把旧窗框拆下来，一块块检查墙体结构。发现两处砖缝松动，直接用混凝土填实。新窗框装上去后，他又埋了四个震动传感器，连到陆千机的系统。
苏红绫站在西墙下，抽出软剑。她把剑尖插进砖缝，一点点往前送。剑身泛起微弱红光，像丝线一样穿过墙体。她闭眼感受灵气流动，发现三处断点，重新接上符线。最后一道线打结时，她多绕了两圈，确保不会轻易崩开。
药尘子蹲在屋檐下，陶碗放在石台上。他往碗里倒清水，水面刚平静，就出现一圈圈波纹。他盯着纹路变化，记下数值。发现北侧流速偏慢，立刻调整碗的位置。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贴在碗底，水波马上稳定下来。
陆千机坐在阁楼，平板连着全楼线路。他把十七个节点的数据导入程序，生成三维模型。屏幕上出现一栋发光的建筑，颜色随能量流动变化。他输入三种攻击模式，系统自动计算防御响应效率。发现东南角确实有延迟，立刻升级防火墙协议。
两小时后，所有人回到客厅。
沈案拿着钥匙串，走到七处灵气交汇点。他每到一处，就把钥匙轻轻碰地。地面浮现出淡淡星图，彩光流转一周后归于平静。最后他来到老井边，伸手摸了下符箓。金边浮现，持续五秒才消失。
“阵法恢复巅峰状态。”他说。
药尘子问：“物资呢？”
“缺的都补上了。”沈案说，“药尘子，你那边怎么样？”
药尘子从柜子里拿出三个黑色小球：“本来差一味药引，后来想到用腌菜汁发酵物替代，炼出三粒‘迷神爆弹’。扔出去能炸出十秒幻觉，够他们乱一阵。”
厉战天举起新做的武器：不锈钢锅绑着铁链，像个流星锤。“这次砸不死，也能晃晕。”
苏红绫从袖子里抽出一张新符纸：“我把‘缠龙诀’刻进去了，剑速能快百分之二十。”
陆千机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气象数据接入完成，风速湿度都算好了。电磁脉冲释放角度优化到最佳。”
沈案没说自己准备了什么。他只是把钥匙串摘下来，用布擦了一遍，重新挂回脖子。位置比之前低了一点，更方便出手。
药尘子忽然低声问：“真能挡住吗？”
屋里静了一下。
沈案走上台阶，面对四人：“这栋房子不是普通建筑。它是阵眼，是封印，也是陷阱。敌人以为他们能找到入口，其实他们早就进了局。我们不是被动防守，是在等他们自己走进来。”
他看着每个人：“我不需要你们拼命。我只要你们记住——你们守的不只是我，是这个家。谁敢踏进一步，我就让他知道，房东不好惹。”
厉战天笑了，抬手拍了下锅锤。
苏红绫哼了一声，但手一直握着剑柄。
药尘子咧嘴：“那我多炸几个。”
陆千机抬头：“全系统就绪，等您一声令下。”
沈案点头。他走出客厅，其他人各归岗位。
灯全部熄灭。老宅陷入黑暗。
厉战天隐在后院树影里，锅锤横在膝盖上。
苏红绫贴着西墙站立，剑尖垂地，离触发线只差一厘米。
药尘子抱着陶碗蜷在屋檐下，眼睛闭着，耳朵听着水波动静。
陆千机缩在阁楼角落，平板蓝光映在脸上，手指压在启动键边缘。
沈案站在井边，双手交叠放在钥匙串上。他盯着地面砖缝，那里有一条颜色更深的线。
风吹过花衬衫下摆，人字拖踩在青石板上，没有声音。
整座宅院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没有虫鸣，没有树叶响，连远处的车声都听不到。
沈案呼吸放慢。
井口符箓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金光，是暗红色。
他没动。
药尘子睁开眼。
陆千机屏幕上的一个点开始跳动。
苏红绫的剑尖微微抬起。
厉战天的手握紧锅柄。
沈案低头看钥匙串。
第五把钥匙，正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