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沈案脸上，他盯着那条刚发出的“快了”，拇指还按在发送键上。通道里很黑，只有钥匙串在掌心发烫，第五把铜钥像一块烧红的铁。
他松开手，把手机塞进裤兜，抬脚往前走。
地面突然一震。
整条通道猛地晃了一下，头顶的石块哗啦啦往下掉。他侧身贴住墙，一块碎石擦着肩膀砸在地上，裂成几瓣。灰尘扬起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钥匙串亮了。
微弱的光从七把铜钥之间透出来，照出前方三米的路。地面出现裂缝，宽度还在扩大。他低头看，裂缝深处有暗红色的光在流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醒了。
这不是塌方。
他记得守护者说过，这地方封印过邪物。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灵珠、残片、还有“沈案亲启”四个字，都不是让他来拿宝物的，是让他来开门的。
他的存在就是钥匙。
不能再等了。
他收起犹豫，加快脚步，沿着通道中线往前冲。每一步踩下去，脚底都能感觉到震动从地底传来，越来越密。
转过一个弯，空气变了。
冷得不正常，吸一口像冰渣子刮肺。耳边开始有声音，不是响在耳朵边，是直接钻进脑子里。有人在哭，有人在笑，还有人在低声念什么，听不清词，但语气恶毒。
他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让脑子清醒了一瞬。
药尘子给的丹药还在口袋里。他掏出来，没看就吞下一颗。苦味炸开，胃里一阵翻腾，但那股低语淡了些。
还没松口气，眼前光影一闪。
半空中浮现出那个幻影。不再是之前那种完整的人形，现在它扭曲得厉害，轮廓边缘在抖，像是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黑雾缠着它，往它身体里钻。
“你……打开了门。”幻影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该开的门……封印松动……”
话没说完，黑雾猛地收紧，整个幻影被压成一团，然后消失。
沈案站着没动。
他明白了。所谓的“亲启”，不是给他看的信，是启动指令。他的名字被刻上去，他的钥匙碰过它，他的灵力流过它——一切条件都满足了。
封印破了。
他转身就走，速度比刚才更快。通道两侧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纹路，像是血管在皮肤下蠕动。那些纹路越来越多，连成一片，组成某种符文，但他认不出。
钥匙串又震了一下。
第五把铜钥突然脱离串体，飞到半空，指向来时的方向——密室那边。
他一把抓过去，硬塞回原位。铜钥在他手里发烫，几乎握不住。
“现在回头也没用。”他说，“只能往前。”
继续跑。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每一步都像踩在活物身上。头顶的石块不断掉落，他左闪右避，手臂和小腿被划了几道口子，血顺着皮肤往下流。
拐过最后一个大弯，前面出现一片稍宽的平台。这里原本有个信号接收器，陆千机装的，现在屏幕碎了，电线裸露在外，冒着火花。
他掏出手机。
屏幕亮了一下，群聊界面跳出来。
厉战天：你在哪？地震是从里面来的！
苏红绫：别傻等了，我去接他！
沈案手指飞快打字：别进来！我在出来！原地等！
点击发送。
进度条卡住，不动了。
他用力拍手机，屏幕闪了几下，终于跳出“已送达”。
下一秒，所有光都灭了。
连钥匙串的光也暗了下来，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红晕，勉强能看清脚下两步的距离。四周彻底黑透，呼吸声变得特别清楚。
他知道出口就在前面三百米左右。
只要没塌，就能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往前走。
没有光，只能靠记忆和感觉。左手虚探着墙壁，右手紧紧攥着钥匙串。每一步都踩得很慢，生怕踏空或撞上障碍。
通道顶部传来滴水声。
一滴，两滴，落在他后颈上。冰凉。
他没停。
走了不到十米，空气变得更沉。那股阴冷感贴着皮肤爬上来，像是有东西在靠近。他停下，屏住呼吸。
左边墙上，有东西在动。
不是光影，是触觉先察觉的。一股气流滑过手臂，带着腐臭味。他猛地向右跨步，身后传来“啪”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拍在了地上。
他没回头。
继续往前走。
钥匙串突然一热。
第五把铜钥又想往外冲，他死死捏住。这次它不再指向密室，而是斜向上，对准了通道顶部。
他抬头。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能感觉到——上面有东西。
他加快脚步。
刚走出五步，头顶传来摩擦声。像是指甲在刮石头。声音很快，从前方移到后方，又绕到了右边。
他贴紧墙壁，慢慢挪。
前方有一点微光。
是出口的感应灯？还是别的？
他不敢赌。
离光点还有五十米时，脚下一软。
地面塌了一小块，他反应快，立刻单膝跪地，用手撑住边缘。碎石往下掉，落进黑暗里，很久才听到回声。
下面是空的。
他翻身趴好，四肢着地，一点点往前爬。钥匙串挂在他脖子上，垂下去那段轻轻晃动。
突然，一根细长的东西从下面伸出来，缠住了钥匙串。
冰冷，滑腻，像蛇，但不是蛇。
他猛拽，钥匙串被拉得咯吱响。
那东西用力往上拖。
他一手抓住上方岩壁的凸起，一手死死拉住钥匙串。力气在对抗，手臂发抖。
钥匙串上的光忽然闪了一下。
那根东西发出一声尖啸，松开了。
他趁机往后爬，直到地面恢复结实，才撑起身子，喘着气。
钥匙串还在抖。
他把它捂进怀里，继续往前。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出口的轮廓出现在前方。一道铁门虚掩着，外面有风灌进来。
他看到了厉战天的背影。
苏红绫站在旁边，手里抱着卷轴。药尘子缩在角落，抱着丹瓶，鼻子不停地抽动。
他们都在等。
他张嘴，想喊一声。
可就在这时，钥匙串猛地一烫。
第五把铜钥弹了出来，直指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