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操… 操…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从脚底板一直捅到天灵盖。胸口那团烂肉随着呼吸一抽一抽地疼，吸进去的每一口带着焦糊味儿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子味儿。骨头里头那针扎电锯的感觉就没停过，而且越来越凶，好像有东西急着要从里面钻出来。
眼前一阵蓝一阵黑，看啥都带重影，那层幽蓝滤镜浓得化不开，连自己抬起来哆嗦的手，都泛着一股子不祥的死气沉沉的蓝光。皮肤底下那些纹路，颜色深得发紫，而且范围好像… 又大了点？已经快蔓延到脖子根了，摸上去又硬又烫，绷得紧紧的，感觉随时要裂开淌出蓝汪汪的脓血来。
低语声就没消停过，比以前更吵，更碎，像一万只苍蝇在脑子里开了个养殖场，嗡嗡嗡，嘎嘎嘎，没完没了：
“机体损伤持续恶化… 能量水平：极度危险… 自愈进程缓慢… 濒临崩溃阈值…”
“警告：异化进程加速！基因稳态失衡！不可逆转点接近！”
“目标：控制中心… 路径受阻… 结构完整性：低… 多处坍塌…”
“检测到残留能量辐射… 来源：之前冲突… 危险… 需绕行…”
“同源晶核数据解析中… 进度：12%… ‘彼岸’座标碎片… 验证中…”
“外部环境扫描：多个‘清道夫’信号在外围区域活动… 信号强度：增强…”
“警告！机体生理指标持续下降！意识清晰度降低！立即寻找安全点休整！”
休整？我他妈倒是想！可这鬼地方哪儿安全？！停下就是等死！
咬着後槽牙，把嘴里那股子铁锈味儿的血沫子硬咽回去，扶着冰冷粗糙、满是刮痕和焦黑印子的金属墙壁，一点点往前挪。这条通往控制中心的通道，比数据库那边还惨，天花板塌了一小半，露出狰狞的管线和混凝土结构，地上全是碎石和扭曲的金属碎片。应急灯坏了大半，仅有的几盏也接触不良似的闪烁着，把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随时会扑上来的鬼影。
低语声标记出的所谓“安全路径”，也是七拐八绕，得避开好几处明显不稳固的坍塌点和还在闪着电火花的断裂线路。空气闷热污浊，带着浓重的尘土味和一种… 类似於东西烧焦後又泡了水的怪味儿。
“左侧三米，结构薄弱，避免倚靠…”
“前方转角，检测到轻微震动，可能有不稳定部件…”
“头顶管道，有泄漏风险，快速通过…”
它叨逼叨地提示着，我机械地跟着做。身体已经快没知觉了，全凭一口气和那点该死的求生本能吊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守护者”倒塌的巨影，一会儿是K博士日志里那些让人发疯的真相碎片。
容器… 共生体… 清除… 彼岸…
去他妈的容器！老子现在只想喝口水，找个地方躺下！
喉咙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火烧火燎的疼。背包里那点水和营养膏早没了。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着我的胃，一阵阵地痉挛。
又绕过一个弯，前面通道被一堆塌下来的管道和混凝土块堵死了大半，只留下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钻过去的缝隙。缝隙後面，隐约能看到一扇更加厚重、看起来科技感更强的银灰色金属大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复杂的掌纹和虹膜识别面板。
控制中心？终於到了？
心里刚升起一丝希望，低语声就泼了盆冷水：“目标门禁… 检测到高等级能量锁… 物理结构坚固… 常规手段无法开啓…”
“识别协议：K博士最高权限… 或… ‘共生体’特定生物信号验证…”
“警告：强行破解将触发最高级别防御系统… 生存概率：接近零…”
生物信号验证？是指我这身蓝血吗？
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看着那个冰冷的识别面板。试着把满是污血和伤口的手按上去。
面板没有任何反应。
操！不行吗？还是说我现在状态太差，信号微弱？
集中精神，试图去感应体内那沉寂的蓝血，催动它，哪怕一丝丝…
没用。身体像个漏气的破皮囊，什麽都挤不出来。绝望感再次像潮水般涌上来。
难道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却被一扇门挡在外面？
不甘心！我用手拍打着冰冷的金属门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在空荡的通道里回荡。
“开门！操你妈的！开门啊！” 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低语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检测到… 同源晶核… 微弱能量辐射… 尝试… 共鸣引导…”
晶核？那个从“守护者”残骸里找到的发光小东西？
赶紧从贴身口袋里把它掏出来。晶核依旧温润，但光芒比之前更暗淡了。
怎麽引导？像刚才那样握着它？
我把晶核紧紧握在手心，再次将手按在识别面板上，同时集中全部意识，不是去催动蓝血，而是去“感受”晶核内部那细微的能量流动，试图让它与门禁系统产生某种联系。
一秒… 两秒…
就在我以为又要失败的时候，识别面板突然极其轻微地“嘀”了一声！紧接着，一道柔和的蓝色扫描光束从面板上方射出，从我的头顶扫到脚底！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握在手心的晶核，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体内那死寂的蓝血，也随之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生物信号验证中… 特徵匹配… 授权等级：临时访问权限… 通过。”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咔哒… 嗤…
厚重的银灰色金属大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後面一片相对宽敞、光线柔和的空间。
控制中心！
我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进去。大门在身後缓缓关闭。
中心内部比想象中要整洁许多，没有遭到严重破坏。正中央是一个环形的控制台，上面布满了各种熄灭的屏幕和按钮。控制台对面，是一面巨大的、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主屏幕，此刻也是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於机房冷却剂的味道。
最关键的是，我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小型的应急物资柜！上面印着红十字标志！
水！食物！药品！
求生的慾望压倒了一切，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用力拉开柜门！里面果然整齐地码放着几瓶密封的饮用水、几包真空包装的高能口粮，还有一个急救箱！
颤抖着拧开一瓶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清凉的液体滋润了几乎要着火的喉咙，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又撕开一包口粮，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虽然味道不怎麽样，但此刻简直是无上美味。
吃了点东西，喝了水，感觉稍微恢复了点力气。这才顾得上处理伤口。打开急救箱，里面有消毒喷雾、止血绷带和一些基础药物。忍着剧痛，简单清理了一下胸口和其他地方的伤口，喷上消毒液，用绷带胡乱缠了几圈。
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浑身像散了架一样，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休息了几分钟，目光投向那个巨大的主控制台。这里，应该就是啓动“火种”协议，获取“彼岸”完整坐标的地方了。
挣扎着坐直身体，伸手按向控制台上那个看起来最显眼的、标着“系统啓动”的物理按钮。
低语声适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凝重？
“访问主控制系统…”
“检测到系统处於深度休眠状态… 唤醒需消耗大量能源…”
“链接同源晶核… 尝试权限认证…”
“认证通过… 系统唤醒中…”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依次亮起，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正对面的巨大主屏幕，也闪烁了几下，缓缓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