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神医与几位最为年长的师兄弟交换了个复杂而沉重的眼神,最终他长叹一声,上前一步,语气沉痛而真诚地解释道:
“姑娘有所不知,此间确有难以对外人道的缘由。我医仙谷创派祖师爷医术卓绝,已臻化境,尤擅外科奇术,能重接断手断脚,剖腹取子亦能保母子平安,尤其那堪称造化之妙的‘生机之力’,本是他天生自带的本事,玄奥无比,无法以常法传授与人。”
“祖师爷仙逝之后,历代弟子虽秉承遗志,勤勉钻研,在外科一道上亦有建树,也能做到断肢重接、剖腹救治,却终究无人能达到祖师爷那等生死人、肉白骨的至高境界,那天生的‘生机之力’,更是自祖师之后,便再无人能够拥有,仿佛随着祖师的离去而彻底断绝了。”
他语气愈发沉痛,带着深深的无奈:“正因如此,医仙谷自祖师爷之后,便再无真正意义上的、能完全继承衣钵的‘谷主’。我等师兄弟十人,不过是依循旧例,代为掌管谷中日常事务,共议大事,实则群龙无首已久。”
“何况祖师爷仙去之前早有遗言,日后医仙谷之主,必须是身怀天生生机之力者,唯有这样,医仙谷才能真正传承其精髓,不致偏离正道,否则只会一代代逐渐衰败,最终泯然于众。”
“所以这百余年来,我们从未放弃寻找,一直在苦苦寻觅能真正继承祖师衣钵的人。”
“如今姑娘身怀最为精纯磅礴的生机之力,这定是祖师爷在天之灵的指引,您就是我们苦候了百年的天命传承人!将医仙谷交予您,并非把基业送给外人,而是让它物归其主、完璧归赵啊!”
“而且祖师爷的遗言中重点提过,后世弟子找到新任谷主后,必须尊新谷主如师如父,绝不可有丝毫怠慢不敬!”
其他神医也纷纷用力点头,眼神热切而诚恳,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看着慕容晴,仿佛她是什么失散多年终于被寻回的稀世珍宝、医仙谷希望。
慕容晴:“……”她看着这群眼神灼灼、仿佛下一秒就要集体跪下来求她登基的老头,突然觉得不是有点头疼,而是非常头疼。
这怎么还越扯越玄乎了?又是天命所归,又是祖师指引,还有那什么必须遵从的遗言?
不过,想起那天在深山里,初次听霍神医提及“生机之力”和谷主之事时,慕容晴心中便已隐隐猜到,这医仙谷的创派祖师爷,极有可能是一位穿越者前辈。
今日再听白芨细说——创派祖师爷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无法传授的生机之力,还能完成断肢重接、剖腹手术——这番描述,几乎让她瞬间确信,医仙谷的创派祖师爷,定然是位穿越者无疑!
而且还极有可能是经历过末世前的医学教育,以及末世后,又激活了木系异能!
她心里瞬间涌起无数疑问:这位穿越者前辈为何会留下那样奇怪的遗言?此人会不会是自己认识的人?
说不定是基地里某位同样拥有治疗异能的战友或者前辈也穿越到了这里——既然自己能过来,别人自然也有可能。
于是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尽量用平静无波的语气,看似随意地问道:“你们那位祖师爷……他叫什么名字?”
白芨虽不解她为何突然对两百年前的祖师爷名讳如此感兴趣,但转念一想,若想诚心请动她去医仙谷继任谷主,坦诚相告也是应有之义,便恭敬回道:“回姑娘,祖师爷名讳——高启诚。”
“高启诚?!”慕容晴猛地站直身子,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声音因极度的震惊陡然拔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她急迫地追问道:“你再说一遍?你们祖师爷叫高启诚?!高山的高,启发的启,诚实的诚?!”
众神医被她这过于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霍山愣愣地点头,下意识地重复:“是…是啊,高启诚。高山仰止的高,承前启后的启,诚心正意的诚。姑娘…莫非…听过祖师名讳?”
慕容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末世前那位慈祥博学、总爱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教授身影——高启诚,她研究生时期的导师!国内中西医教授,生物研究权威!
那位在知道她父母早亡后,就像父亲一样默默关心她,甚至在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后,让温柔的师母亲自来宿舍陪伴她度过最难熬那段时光的老人!
毕业实习前,她还特意去家中拜访过高教授和师母,那时二老身体硬朗,笑容温暖,师母还做了她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后来末世骤然降临,秩序彻底崩坏,通讯全部断绝,她自身难保,挣扎求生,再也无法得知教授和师母的消息,内心深处一直以为他们那样年纪的老人,恐怕早已不幸罹难……
难道……难道教授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还成了医仙谷的创派祖师?这……这怎么可能?!
她强压下翻江倒海般的激动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继续追问,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确认的线索:
“你们祖师爷…他平时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或者…常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奇怪话?有什么独特的口头禅吗?”
一众老头面面相觑,愈发不明白这位准谷主为何对两百年前的祖师爷的生活细节如此刨根问底。
苍术(二长老)沉吟片刻,努力回忆着谷中典籍的零星记载和师门长辈的口述:“祖师仙逝已久,许多事迹皆由上一代口耳相传,未必详尽。”
“据说祖师爷不似寻常医者那般只沉迷医药典籍,反而时常摆弄些奇奇怪怪的金属零件,甚至自己画图让人打造些结构精巧却从未见过的器具,说是‘做实验’、‘验证猜想’……当时无人懂是何意。”
文元(三长老)捻着胡须补充道:“典籍杂记中还提到,祖师爷时常对着一些简陋的工具叹息,感叹此地‘材料匮乏’,‘工业基础为零’,说什么‘要是有显微镜、离心机、无菌操作台就好了’……这些词玄奥无比,我等钻研至今,仍是不解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