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世家贵妇和小姐见到她，或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或迅速用团扇掩面，或三三两两聚拢，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和低语。
将军府近日的风波，慕容晴的“悍勇”之名，早已传遍京城，使得这些习惯了风花雪月的女眷们对她敬而远之，唯恐惹祸上身。
人群中，太傅府的几位孙女尤为显眼。
她们见到慕容晴走来，几乎不约而同地别过头去，或假装欣赏池中残荷，或低头整理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袖，姿态僵硬，演技拙劣。
慕容晴对此浑不在意，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矫揉造作的面孔，心中毫无波澜。
她与这些人本就泾渭分明，她们的排斥，于她而言，不过是耳边清风，甚至不如清风有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太傅府其她人能装聋作哑，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想要踩她一脚的心。
果然，冤家路窄。苏芊芊一见慕容晴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周遭一切都与她无关的模样，那股被压制许久的嫉妒和优越感便如同毒蛇出洞，再也按捺不住。
她捏着缂丝团扇，扭着腰肢上前两步，声音拔高，带着刻意营造的惊讶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哟！我当是哪位贵人驾临，原来是咱们京城的风云人物——慕容大小姐呀！今日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有这般闲情逸致，来赏这快要凋谢的残荷了？莫非府里的杂物房待腻了，出来透透气？也想来沾点我们这些俗人的雅气？”
她话音未落，身旁两个平日里唯她马首是瞻的跟班——一个是总想巴结太傅府的礼部侍郎家庶女张素芸，另一个是苏芊芊舅舅家的表妹，王可梦，立刻像是听到了号令，掩嘴嗤笑起来。
张素芸捏着嗓子，声音尖细：“芊芊姐说的是呢，慕容小姐身份尊贵，想必平日见的都是大场面，这小小的赏花宴，怕是入不了您的眼吧？只是这衣裳……瞧着倒是素净，莫非是府上近来……嗯，崇尚节俭了？” 这话里暗指慕容晴穿着寒酸。
王可梦也赶紧帮腔，语气带着夸张的同情：“慕容姐姐莫怪张姐姐心直口快，她也是关心您。听说将军府近来事务繁杂，姐姐怕是劳心劳力，连打扮自己的闲暇都没了，真是让人心疼呢。” 这话更是明褒暗贬，坐实慕容晴处境不佳。
三人一唱一和，试图将慕容晴塑造成一个落魄失意、不受待见的形象。
慕容晴终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在三人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苏芊芊那张因嫉妒而略显扭曲的脸上。
她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十足的鄙夷：
“我当是哪里来的三只麻雀，聚在这里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原来是苏表姐和你的两位……嗯，‘左右护法’？”
她特意顿了顿，打量了一下张素芸和王可梦：“这位一开口就酸气冲天的，是礼部侍郎张大人府上的吧？都说张大人最重规矩礼数，怎么，这家学渊源是半点没传到你身上，全拿去孝敬你身边这位苏大小姐了？”
话音一转，又瞥向王可梦，“还有这位，面生得紧，通身上下这使劲儿巴结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戏班子里的开锣小丑，专程来给角儿捧场暖场子的呢，这戏倒挺足的。”
张苏和王可梦瞬间涨红了脸。
慕容晴却不给她们反驳的机会，炮火继续对准苏芊芊：“苏表姐，你们太傅府是请不起教养嬷嬷了，还是府上的门槛被踏破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收拢？怎么尽搜罗些眼神不济、嘴巴还犯贱的货色在身边？”
她轻蔑地瞥了张、王二人一眼，又对苏芊芊笑道：“就像两只绿头苍蝇，整天就像见了臭肉似的围着你转——怪不得俗话说，苍蝇聚臭肉，你们真是相辅相成，谁也离不开谁！”
她拖长了调子，目光将苏芊芊从头到脚扫视一遍，嫌弃地咂咂嘴：“就你这点道行，带着两个歪瓜裂枣，就敢出来学人挑衅？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纯粹是浪费我的时间，污染这里的空气。”
“你！慕容晴！你放肆！”苏芊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慕容晴，胸脯剧烈起伏，“你……你粗鄙！毫无教养！”
慕容晴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竟然轻轻笑出了声，那笑声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凉意：“教养？跟你这种主动凑上来找骂的人谈教养？苏芊芊，你的脸皮是京城城墙拐角做的吗？厚得刀枪不入啊！”
她向前半步，逼视着苏芊芊，语气越发轻慢刻薄：“论起粗鄙，谁比得上你苏芊芊？宫门口像个泼妇一样先来挑衅的是谁？如今又带着两个跟屁虫在这里狂吠不止的是谁？”
“太傅府的脸，都快被你丢到护城河里喂王八了！我要是你爹娘，早就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免得活着看你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你敢辱我爹娘！”苏芊芊尖叫，几乎要扑上来。
“辱？”慕容晴挑眉，“我这是陈述事实。毕竟，家教如何，看小辈行事就知道。你这样的货色，简直是在给‘书香门第’这四个字泼脏水！我劝你啊，没事多读点书，哪怕装装样子也行，别整天想着怎么给别人添堵，你这点段位，在我眼里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可笑！”
周围一片死寂。那些原本还想看热闹或者暗中附和的小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目瞪口呆。
慕容晴这番连消带打，不仅骂了苏芊芊，连带着把张侍郎和孙家也扫了进去，更是将太傅府的脸面踩在脚下！
句句毒舌，句句扎心，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张素芸还想挣扎着维护一下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强撑着道：“慕容小姐，你……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慕容晴立刻将矛头转向她，眼神锐利如刀，“张小姐，我劝你擦亮眼睛，看清楚形势再站队。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小心被一脚踹飞！”
“怎么，是苏芊芊答应帮你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还是许了你家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地摇旗呐喊？可惜啊，跟错了主子，马屁拍得再响，也是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