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那间紧闭的房门外，还未等侍卫推开，里面便猛地传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咆哮和恶毒无比的咒骂，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刺耳地砸在众人耳中：
“滚！都给本公子滚出去！一群废物！庸医！连这点疼都止不住！治不好我的腿，我父王定要将你们全家千刀万剐，剁碎了喂狗！！”
“啊——！疼死我了！该死的死马！该死的贱民！都是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挡了本公子的路！才害得本公子……”
伴随着这癫狂叫骂的，是瓷器被狠狠掼在地上摔碎的刺耳声响，以及宫女太监们带着哭腔、惊恐万状的求饶声：“公子息怒！公子饶命啊！”
霍山与玄云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的鄙夷。
如此暴戾乖张、视人命如草芥的心性，当真是……咎由自取，活该有此一劫！两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没有半分同情。
那领路的侍卫听到里面愈发不堪入耳的咆哮咒骂，脸上却毫无波澜，眼神麻木，仿佛对这每日上演的戏码早已习以为常。
他略一停顿，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提高音量，语气依旧带着程式化的恭敬：“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房间内的叫骂声骤然一顿，随即爆发出更加狂躁不耐的怒吼：“什么事？！说！要是无关紧要，本公子扒了你的皮！”
侍卫推门踏入内室，对着床榻上因剧痛和暴怒而面目狰狞扭曲的司景堔躬身道：“公子，陛下为您请的医仙谷神医到了，此刻就在门外。”
司景堔一听，非但没有丝毫感激或期盼，反而像是找到了新的发泄口，更加不耐烦地吼道：
“既然来了还不快滚进来给本公子治腿！磨蹭什么？！要是治不好，本公子定让你们医仙谷上下好看，一个都别想跑！”
侍卫面无表情地退到门边，侧身对霍山和玄云道，语气平淡无波：“两位神医，我家公子有请。”
霍山和玄云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冰冷的讥诮与不耐。
若非师叔祖与大燕皇帝有约在先，大局为重，他们此刻真想拂袖而去，让这纨绔子弟自生自灭。
两人略一沉吟，整理了一下表情，压下心中的不快，这才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这片弥漫着药味、血腥味和暴戾气息的狼藉房间。
薛公公也连忙垂着头，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跟随其后，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
室内，两名太医、几名宫女和太监正瑟瑟发抖地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身边是摔碎的瓷片和泼洒的药汁，一片混乱。
侍卫面无表情地对他们挥了挥手，声音冷硬：“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
如同听到了特赦令，两名太医，以及那些宫女太监立刻磕了个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屏着呼吸，以最快的速度鱼贯而出，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净，仿佛多留一刻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而霍山与玄云刚进入房间，目光尚未落在司景堔的伤腿上，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却眼神凶狠的司景堔，便恶狠狠地瞪向他们，抢先开口威胁道：
“你们两个老东西，听好了！要是治不好本公子的腿，我父王定将你们那什么狗屁医仙谷夷为平地，鸡犬不留！把你们的脑袋全都砍下来，挂在城门口示众！”
霍山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强压着性子，闻言那暴脾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呸！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老子面前放这等狠话？老子行医济世、救人无数的时候，你爹司荣勋那小子怕是还在泥地里打滚呢！连你们大燕皇帝楚崇钰见了老夫，都得客客气气称一声‘霍老’、‘神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此狂吠？”
他越说越气，上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司景堔的鼻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要不是看在我们谷主与你们皇上还有几分故交，就凭你这副德行，八抬大轿、金山银山摆面前请老子，老子都不屑来给你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账东西瞧病！”
霍山骂得更起劲了，直戳司景堔心窝：“嚣张跋扈，草菅人命！依老夫看，你这腿断得正是时候！这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替你爹娘管教你了！这叫报应，懂吗？活该！”
司景堔被这一连串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痛骂给彻底骂懵了，长这么大，无论是在西平郡还是在京城，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他愣了好一会儿，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才猛地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剧烈发抖，脸色由白转红再涨成猪肝色，狂怒道：
“你……你敢骂我？！老匹夫！你……你活腻歪了！你等着！我定要飞鸽传书给我父王，让他即刻率领西平二十万铁骑，将你医仙谷踏为齑粉！寸草不生！”
一旁的玄云此时缓步上前，抬手看似随意地按住了气得还要再骂的霍山的手臂。
他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床上因暴怒而面容扭曲的司景堔，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如同冰冷的刀子，慢条斯理地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踏平医仙谷？呵，”他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年轻人，口气倒是不小。你义王府若真有这个胆量和本事，不妨试试。”
他话锋一转，语调依旧平稳，却透出森然寒意：“不过，在你父王调兵遣将、发兵之前，我医仙谷或许可以先让你义王府一脉……悄无声息地绝了户。”
“别忘了，我们既能悬壶济世，亦能……杀人于无形。用毒，我们恰巧也略懂一二，而且保证，这天下能解之人，屈指可数。”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继续用那种毫无波澜的语调说出更令人胆寒的话：
“再者，只要我医仙谷对外宣称，任何一国，不拘北岳、西凌或是宾海，若能发兵攻下西平郡，其皇室御医之首座，便由我医仙谷亲传弟子世代担任，并每年供奉其皇室所需之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秘制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