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宫宴上,一家人亲眼见到医仙谷献给皇上的那三件稀世珍宝后,他们心里就同时盘旋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
要是那些惊世骇俗的宝贝都属于苏家该多好!这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们的心,既诱人又刺痛。
此刻苏诗雅再度提起慕容晴,所有人心里就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懊悔、嫉妒、不甘、怨愤……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很不是滋味。
那个曾经被他们轻视、甚至因为苏芊芊而放弃的外孙女\/外甥女\/表妹,如今已成了他们需要仰望、却显然高攀不起的存在。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在座许多人都感到难以接受。
太傅苏承恩率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后,府中谁也不许再提慕容晴此人,更不许存了去攀附、巴结的心思!”
这时,一个细若蚊蚋、却因为厅内过于安静而显得异常清晰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耿直和不服气:
“当初是祖母偏心苏芊芊,又不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凭什么现在我们都跟着受连累……”
说话的是大房一个不太起眼的庶子,名叫苏允安。
这话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太傅夫人的脸上,让她瞬间面色涨红,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同时,这话也像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进了二房苏文博和王沐兰夫妻的心里。
他们的女儿苏芊芊被雷劈得容貌尽毁,终日躲在房里不敢见人,脾气也变得越发古怪暴躁,这本就让他们心痛难当。
如今,家中因无法与慕容晴修复关系而生的怨气,都指向了他们的女儿,认为是苏芊芊和母亲的偏心连累了全家,这让他们又恨又痛。
原本自己的小儿子刚去世,他们心里就难受着,都是强撑着上桌一起吃饭。
听了苏允安那句话,王沐兰看向苏允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苏文博也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筷子的手背青筋暴起。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太傅苏承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作响,怒斥道,“长辈议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小辈插嘴?还有没有规矩了!真是越发没有体统!”
苏允安被祖父的震怒吓得一缩脖子,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但紧抿的嘴唇和倔强垂着的眼神却表明他心中并不服气。
他暗自想着:本来就是苏芊芊先屡次三番去找慕容晴表姐的麻烦,甚至在宫门口和赏花宴上那般恶毒地羞辱人家,想毁人清白名声,慕容晴表姐引来天雷劈她,难道不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吗?
凭什么现在全家都要为祖母的偏心和苏芊芊的恶毒受到连累,白白失去这样一个强大而又本领通天的亲戚?
然而,这满腔的不平,在太傅府眼下这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也只能化作无声的抗议。
太傅苏承恩看着堂下一众神色各异、心思浮动的儿孙,心中涌起一股深沉的无力与疲惫。
他知道,有些人心中仍存着攀附的念头,有些则满腹怨怼,这个家,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记住我的话,以后莫要再提那人,更莫要存了心思再去招惹!都管好自己房里的人!”
众人心思各异地躬身行礼,陆续退出了沉闷的饭厅。
待儿孙们都散去后,空荡的厅内只剩下太傅和太傅夫人两人。
太傅夫人再也忍不住,用帕子装模作样地拭着其实并无泪水的眼角,带着哭腔道:
“老头子……我……我是真的后悔了啊!肠子都悔青了!当初要不是我一味偏袒芊芊,跑去将军府那般指责她,也不会把她得罪得那么狠,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留。”
“要是……要是孩子们有一个,身为医仙谷众神医的师叔祖的表姐或表妹,别说嫡出的子弟,就是那些庶子庶女,将来议亲时都能被人高看一眼,何至于像现在这般……”
苏承恩看着老妻这副事后懊悔不已的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他打断了她的话:
“好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归根结底,是我们苏家先对她不住,寒了她的心。”
他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婉柔去世后,我们听信了沈氏那妇人的几句挑拨离间之言,并未派人去将军府仔细求证,就对她不闻不问,任她在那个虎狼窝里挣扎求存,她自然对我们这外祖家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情分本就淡薄。”
“后来……后来你又因芊芊之事,那般行事,更是雪上加霜,彻底寒了那孩子的心。这苦果,如今也只能我们苏家自己默默咽下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落寞,曾经煊赫一时的太傅府,因为一次次的错误选择和偏听偏信,终究是失去了一份可能带来的、无法估量的荣光与强援。
慕容晴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太傅府里因为她的偶然出现,而起了一场小小的风波与争执。
这些所谓的亲缘纠葛,早已不在她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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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医仙谷京邸”内,丁管家正将那五万两银票兑换来的现银,交给慕容晴。
交割完毕,丁管家并未立刻退下,而是迟疑地看了慕容晴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谷主,今天老奴去钱庄兑换银票时,在街上偶然听到了一则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晴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这消息定然与自己有些关联,否则丁管家不会主动提起。
她抬眼看向他,神色平静:“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无妨。”
得到慕容晴的回应,丁管家这才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老奴听说,贤王府那位世子爷,为了那个名叫丽娘的青楼女子,竟然……竟然与贤王府彻底闹翻,公然断绝关系了!如今已是搬出了王府,据说在外头赁了个小院与那丽娘同居呢。”
慕容晴闻言,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的神色,这本就在她意料之中,那可是她用精神力编织加篡改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