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脚步声不紧不慢，每一下都往林风心尖上钻。
他浑身肌肉一下子绷紧，连气都不敢喘，整个人僵在原地，跟块石头似的。只有耳朵竖得笔直，拼命捕捉声音的来向和细节。
声音从他来时的甬道深处传出来，越来越近。
“妈的……这遗迹里该不会还有没烂透的机关傀儡吧？”林风心里骂了句，握剑的手心全是汗。
刚过了神念考验，神魂还虚着，再来个硬角色，今天真要交代在这。
“不是傀儡。”烬爷的语气沉下来，“傀儡走路没这动静，比这僵得多。这脚步声……是活物发出来的。”
活物？这鬼地方除了他，还有别人？还是说……是种擅长躲着的妖兽？
林风脑子转得飞快，眼睛扫过四周。大厅空落落的，没什么能藏身的地方，只有几根倒了的石柱和一堆碎石块。
他猫着腰，轻手轻脚溜到最粗的一根石柱后面，把身子缩紧，气息压到最低，只露一只眼盯着甬道出口。
脚步声在甬道口停了停，像是有人在观察。
林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一道有点晃的身影扶着岩壁，慢慢从黑里走了出来。
借着照明石剩下的微光，林风看清了来人的侧脸——是个女人。
她身段匀称，穿一身淡紫色劲装，衣裳沾着土，破了好几处，看着挺狼狈。头发松了，几缕青丝搭在额前，脸上又累又警惕。
但那张脸……
林风瞳孔猛地一缩。
柳萱？！
怎么会是她？
那个在拍卖行见过一面，还好心提醒过他的女人！她怎么也掉进来了？看这样子，也遭了不少罪。
林风心里念头一堆。
是敌人还是朋友？巧合吗？在这种地方碰到认识的人，本该高兴，但之前被人背叛过，他本能地多了份戒心。他继续憋着气不动，想再看看情况。
柳萱像是伤了脚，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走出甬道，没立刻往大厅中间走，背靠着岩壁喘气，眼睛警惕地扫着这片废墟，跟林风刚才一模一样，都是对未知的防备。
她也没照明的东西，全靠感觉。目光扫过林风藏身的石柱时，顿了一下，很快又移开了。
大厅里静得奇怪，只有两人轻得像蚊子叫的呼吸声，还有远处暗河的水流声。
过了好一会儿，柳萱像是松了点劲，从储物袋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粒丹药吞了。
然后她开口，声音有点哑，却还是软的：“哪位朋友在这儿？出来见个面吧。我叫柳萱，没坏心思，就是不小心闯进来，想找条出路。”
声音在空大厅里飘着。
林风犹豫了下。柳萱给他的印象不算坏，而且她这模样，确实像是落难了。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这遗迹邪门得很，多个人说不定多份力气。
他深吸一口气，从石柱后慢慢站了起来。“柳萱姑娘？”
突然冒出来的人影让柳萱明显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仰，手也按到了腰上的短刀。
但看清林风的脸，她眼里的防备变成了惊讶，接着松了口气，虽然很淡。“是……林公子？”她有点不确定地问，脸上全是不敢信，“你怎么也……”
“唉，别提了。”林风苦笑着摊摊手，从石柱后完全走出来，跟她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跟人打架，不小心掉坑里了，醒过来就在这儿。柳姑娘你呢？”
柳萱见他态度自然，也松了些，脸上露出点苦色：“我也是倒霉遇上事了。护送一批货经过黑风山脉，碰到少见的空间乱流，车队被卷散了……等我醒过来，就在一片陌生的地下树林里，好不容易走到河边，顺着水声找到这儿。”
她简单说了说，目光落到林风身上，带着关心：“林公子，你没事吧？我看这儿像是有过打斗？”她指着地上的傀儡碎块，还有刚才神念考验阵法留下的一点能量痕迹。
“还行，命大。”林风没细说功法和考验的事，含糊带过，“刚进来碰到些破机关，已经解决了。柳姑娘你受伤了？”他注意到柳萱走路的样子。
“嗯。”柳萱点点头，有点无奈，“躲一头妖兽的时候，扭到脚了，不碍事，就是走不快。”
弄清了彼此的身份和大概情况，两人之间的气氛松快了不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碰到个不算陌生的人，那种孤单和压抑一下子轻了很多。
“对了，林公子，你找到出去的路了吗？”柳萱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眼里带着盼头。
林风想了想，决定说一部分。
柳萱看着不像有坏心，而且多个人商量也好。他指了指自己的头：“运气还行，在这遗迹里得了点线索。我脑子里有张不全的地图，指着一个可能安全的地方，说不定那儿有出口。”
柳萱眼睛一下子亮了，跟黑夜里看到光似的：“真的？那太好了！”但马上又有点担心，“只是……我走得慢，怕是会拖累林公子。”
“没事。”林风摆手，“一起走有个照应。这地方太邪，一个人太危险。我们先去那个安全的地方看看。”他凭着脑子里的地图辨了辨方向，指着大厅另一边一条比较窄的通道，“应该是这边。”
柳萱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林公子。”
林风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扶着我吧，柳姑娘。这儿路不好走。”
柳萱脸微微一红，却没客气，轻轻扶住林风的胳膊，借着力站稳：“麻烦你了。”
两人不再耽误，林风在前面引路，柳萱靠着他，一起走进了那条新通道。
通道比之前的甬道窄，刚够两人并排走，脚下坑坑洼洼的。光很暗，两人靠得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绝境里互相靠着的感觉，悄悄冒了出来。
走了一段，柳萱像是想打破沉默，轻声问：“林公子，你之前是怎么从那些机关里逃出来的？我看那些傀儡碎块，不像普通东西。”
林风打了个哈哈：“嗨，没什么，就是跑得快，运气好，那些东西年头太久，自己散架了。”
烬爷在他心里吐槽：“呸！小子真能吹！刚才谁被神念考验吓得差点腿软？”
林风没理它。
柳萱抿嘴笑了笑，显然不信，但也没再问，转而说：“这地方真怪，我一路走来，总觉得有东西盯着，心里发毛。”
林风脸色一正：“我也有这感觉。这遗迹不简单，我们得赶紧走。”
照着地图的指示，他们绕了好几段路，避开了几处标着危险的地方。路上倒真没碰到活物，也没触发机关，看来这地图确实有用。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前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比暗河的声音清楚多了。
“地图上说，安全的地方就在一处地下水源旁边。”林风精神一振，“快到了。”
两人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是个洞口。钻出去的瞬间，眼前一下子开阔了。
这是个极大的地下空洞，穹顶很高，嵌满了发着柔光的晶石，把整个地方照得跟白天似的。
空洞中间是个透亮的地下湖，湖水带着淡淡的灵气。
湖边长着些奇怪的苔藓和矮植物，都发着微光，空气也新鲜了不少，没有之前的腐味。
这地方，简直是死气沉沉的地下世界里的一块小绿洲。
“太好了！这儿看着安全多了！”柳萱高兴地说，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些。
林风也松了口气，看来那神念考验给的好处挺实在。
他扶着柳萱走到湖边一块平石头上坐下：“柳姑娘，你先歇着，处理下脚伤。我去四周看看，确保没藏着危险。”
“嗯，林公子小心。”
林风点点头，握着剑，沿着湖边仔细查探。湖水很静，用神识扫过，没发现厉害的活物。四周的岩壁也没异常的洞口和痕迹。
看样子，这儿真的是个安全的地方。
可就在林风走到湖的另一边，靠近一片长得茂盛的发光苔藓时，烬爷突然喊了起来：“小子！不对劲！这湖里有东西！藏得很隐蔽，但老子感觉有股阴冷的气盯上你了！”
林风脚步猛地停住，浑身一下子凉了。
几乎同时，他身后那片平静的湖面，悄没声地起了一圈涟漪。
照着地图找到安全绿洲，碰到柳萱刚松了口气，湖底却冒出了阴冷气息。
危险又找上门来，这一次，他们能应付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