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盖住半边脸的时候。
我听见了钟声!
不是现实里的钟!
也不是地铁站那种电子提示音。
是青铜的,沉得像从地底敲上来。
一下……
又一下!
数着时间。
我动不了四肢,但手指还能蜷。
痒痒挠的残柄还攥在手里,边缘磨破了掌心,血混着汗黏糊糊地往下淌。
可那点疼不算什么!
真正烧起来的是后颈——
血玉像块烙铁贴在皮肉上,烫得骨头都在发颤。
芯片已经不见了!
刚才那一瞬间,它像是活了一样钻进我掌心,又顺着血脉往上爬,最后消失在血玉附近。
现在那里鼓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维信号注入】
【建议启动防御性人格伪装】
我没回话。
不是不想,是说不出。
意识像被撕成两半。
一半还在车厢里躺着……
另一半却被人拽着往某个地方拖。
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
我已经站在一个圆形石台上。
头顶没有天花板,只有旋转的星图,三百六十五颗光点连成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缓缓闭合。
而脚下刻满符文,中央插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铜柱,上面缠着干枯的藤蔓,像是某种植物死了很多年。
风停了!
连呼吸都凝固!
“冬至夜二十三点四十七分。”
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从耳朵进来的。
是直接在我脑子里炸开。
“容器觉醒倒计时,十三分钟。”
我低头看自己!
衣服还是原来的……
但鞋没了!
而脚踩在冰冷的石头上,沾着泥和暗红的渍。
左手掌心那道灼痕还在,形状像半个印章——
和翡翠扳指的裂口刚好能对上!
原来芯片是钥匙!
而我现在……
已经被锁进了门里面。
铜柱震动了一下!
一团黑影从地底浮起,悬浮在空中,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表面布满裂纹!
而缝隙里渗出暗金色的液体,滴落下来却不落地,悬在半空就化成了烟。
蚩尤心脏!
它在醒……
我拔出痒痒挠,残缺的剑尖对准那团东西,一步步往前走。
每一步,血玉就烫一分。
仿佛在提醒我:你也是它的一部分。
走到铜柱前五米。
周围空气突然扭曲。
玄霄子没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陈蒹葭!
她穿着那件红旗袍,头发披散,嘴角有血,可眼神温柔得不像假的。
她朝我伸出手,声音轻得像小时候哄我睡觉那样:“九渊,你来了……把心脏还给我好不好?”
我没听!
继续往前……
她说:“你不记得了吗?”
“二十年前,是你亲手把它挖出来的。”
“你说过,只要我能活下去,你愿意当一辈子容器。”
我冷笑……
脚步不停!
她说:“今早你还对着镜子说‘这次轮到我了’,你怎么不认了?”
我终于停下!
抬头看她……
“你说我今早说的话?”
我嗓音哑得厉害。
“那你告诉我——我摘眼镜的时候,是不是习惯用右手食指推框角?”
她没答!
我笑了:“我不是没哭过。”
“我是每次看到她的照片,手都会抖。”
“可那个‘我’呢?!”
“他连碰都没碰过相框。”
我举起痒痒挠,指着她眉心:
“你演得很好,可惜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真正的陆九渊,见不得她流一滴血。”
话音落下……
四周空间猛地一震。
陈蒹葭的脸开始剥落,像油漆被火烧焦,露出底下金属般的光泽。
她的身体拉长,旗袍裂开。
只露出机械脊椎和不断转动的齿轮。
玄霄子现形!
他的义眼闪着冷光,两条锁链从肩甲延伸出来,缠绕在蚩尤心脏周围,像是在加固封印。
“你以为识破幻象就够了?”
他开口说道,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血玉早就把你改造成适配体,融合只是时间问题。”
我甩了甩手腕,让痒痒挠的重心更稳:
“那你应该知道,我最擅长的从来不是打架。”
【系统提示:检测到多重记忆干扰】
【是否启用‘人形测谎仪·静默模式’?】
“启用!”
我在心里说。
眼前的世界顿时变了!
所有色彩褪去……
只剩下黑白灰三种色调。
而每个人身上的情绪波动变成了可视的波纹——
谎言是锯齿状的高频震荡。
真相则是平稳的低频曲线。
我看向蚩尤心脏……
它的波动极强!
但混乱无序……
就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再看玄霄子!
他身上的波纹整齐划一,像程序运行的节奏,唯独提到“容器觉醒”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迟疑——
几乎不可察觉!
但确实存在……
他在怕!
怕的不是我毁掉心脏。
是怕我不融合!
“所以……”
我慢慢抬眼:“你们需要的不是一个杀手,也不是一个宿主。”
“你们要的是一个‘自愿’的选择。”
玄霄子沉默一秒,忽然笑出声:
“你知道为什么选冬至吗?”
“阴气最盛,阳气将生。”
“这个时候做出的决定,会刻进轮回轨迹里。”
“只要你点头,过去、现在、未来,全都归顺。”
我点点头:“挺会搞仪式感的。”
然后……
我动了!
不是冲他,而是转身。
背对玄霄子,面朝蚩尤心脏。
我抬起手……
就把痒痒挠的剑尖对准自己的后颈。
“你要的是容器觉醒?”
我低声说:“好啊!”
玄霄子瞳孔一缩:“你疯了?那是你的命门!”
“我知道。”
我说:“所以我才要亲自来断。”
剑尖压进皮肤,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滴在石台上,发出“嗤”的一声,像是油泼在热锅上。
血玉开始剧烈震动!
整个祭坛的符文亮了起来。
三百六十五个光点同步闪烁。
就像是全城的血玉都在回应这一刻!
玄霄子怒吼:“你毁不了它!它是永恒的!”
“我不毁它。”
我盯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声音平静。
“我只是不当这个容器了。”
下一秒,剑锋猛然下压!
“咔——”
一声脆响。
血玉炸裂!
碎片飞溅……
其中一片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可那股压制了我几十年的沉重感。
瞬间消失了!
就像有人终于松开了掐在我喉咙上的手。
我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头顶的星图猛地收缩……
那只巨眼完全闭合!
随即爆开成无数光点。
四散而去……
玄霄子的身影开始扭曲,像是信号不良的画面。
忽明忽暗……
他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锁链一根根崩断。
掉落石台……
“你……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他咬了咬牙:“没有容器,心脏也会找下一个目标……他们会一个个醒来……直到……”
我没理他!
抬起头……
看向祭坛深处。
那里原本空无一物!
此刻却浮现出一道金光。
一道门……
不是实体的!
是用光勾勒出来的轮廓。
方正厚重……
就像是银行金库的门。
而门中央有个指纹识别区。
旁边刻着一行小字:
“仅限陆九渊开启”。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撑着痒痒挠站起来。
腿还在抖……
但能走!
我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门。
每一步,地面都在轻微震动。
就仿佛地底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翻身!
走到门前……
我抬起右手,掌心血痕未干。
正要按下去——
背后传来一声轻笑!
我回头……
陈蒹葭又出现了!
这次不是幻象!
她站在祭坛边缘,赤脚踩在符文上,红旗袍干净如新,脸上没有伤,也没有机械部件。
她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眼里有光。
“你真的不问问我,为什么要留这扇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