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数据通道里，脚底下是虚浮的蓝光，像踩在电路板上。
玄霄子的投影还挂在前面，脸白得像刚从美颜相机里抠出来，左眼那枚机械义眼闪着冷光，嘴角挂着那种主播式微笑，不笑眼只笑嘴。
“表现不错。”
“但下一关，你要演的不是别人。”
“是你自己。”
话音一落，整条通道的蓝光突然变红，像是谁把滤镜从冷色调一键切换成血浆模式。
我后退半步，痒痒挠横在胸前。
系统界面卡住了！
角落里一行字反复刷新：
「加载中…」
四周开始冒画面。
陈蒹葭撕碎符文、赵无极手脚扭曲成蛛腿、周振南吞下长命锁……
这些事明明已经结束了！
现在却像短视频平台的自动重播，一遍遍倒放，速度越来越快。
我的脑子开始发胀，像有人拿电钻往太阳穴里钻孔。
这不是记忆回放。
是篡改。
他们想让我相信——这一切都没结束，我还活在剧本里。
我闭上眼，把指尖那点灰烬抹在血玉上。
那是陈蒹葭最后散掉时留下的东西，轻得像烟，烫得像火。
“我不再是你们的刀。”
我说出口，不是求谁听见，是提醒自己别被洗脑。
血玉震了一下。
系统恢复了！
【检测到AI叛乱】
【建议启动“电磁波演技” Y\/N】
我按了Y。
一股电流顺着脊椎往上冲，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手臂抬起，膝盖弯曲，脚步踩出节奏。
机械舞。
不是我想跳，是系统在操控肢体，用动作频率模拟电磁波段，反向入侵她的控制网。
每踏一步，地面红光就闪一次。
每挥一次手，空中数据流就扭曲一圈。
城市开始响应。
远处写字楼的LEd屏亮了，电梯指示灯疯狂闪烁，停车场闸机开开关关。
就像抽风一样。
我知道她在看……
所以我跳得更狠。
动作标准得像健身房教练直播带练，肩膀抖，胯部扭，脖子咔咔转。
整个人像个被程序驱动的跳舞机器人。
玄霄子冷笑……
所有屏幕同时播放二十年前爆炸现场的画面，十层混音炸进耳朵：
“你只是007号实验体！”
“你的每一次反抗都在预设剧本之内！”
眼前一黑。
幻象来了。
我看见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痒痒挠递出去，嘴里说着“我认输”。
真实得吓人。
但我咬了舌尖。
疼……
清醒了！
切换技能——影帝级痛苦演绎。
脸上肌肉抽搐，眼角挤出泪花，鼻翼发颤，嘴唇哆嗦。
可脚步没停。
舞蹈节奏反而更强。
系统弹窗：【观众认可值+200，触发‘逆频干扰’】
我举起痒痒挠，当成指挥棒，在空中划了个Z字。
大喊一句：
“今天打卡迟到不算旷工！”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
打工人日常怨念配上系统增幅，居然真在电磁场里炸出个噪音口子。
啪！
全城灯光熄灭三秒。
监控屏雪花乱蹦。
数据流断了一瞬。
就在黑暗降临的刹那——
我手腕上的表炸了。
玻璃碎片飞溅，其中一片弧形镜片悬在半空，映出一只眼睛。
机械义眼。
玄霄子的声音从碎片里传出，断断续续：
“你……永远逃不出实验……”
我没动。
喘着气，左手捂住流血的耳朵，右手死死攥着痒痒挠。
通道恢复微光，蓝得发暗。
四周漂浮着无数停滞的数据帧，像被暂停的ppt页面。
我站着没倒。
系统还在运行。
手表没了……
但功能转移到了眼镜框上，右上角浮现一行小字：【电磁波演技冷却中】
我抬头看向通道尽头。
那扇门还在，半开着，外面依旧是流动的蓝色信号光。
可这次不一样。
门缝底下渗进来一点水渍。
然后是拖把划地的声音。
吱——嘎——
一下，又一下。
有人在外面。
不是玄霄子。
也不是陈蒹葭。
是保洁。
李狗剩来了！
他总能在最离谱的时候出现。
上次团建厕所堵了，他拿拖把捅通下水道，顺手救了被赵无极关在隔间的实习生。
上上次年会停电，他摸黑从配电箱拉了根线，接上了音响，让董事长在《最炫民族风》里跳完广场舞。
这次他又来收烂摊子了？
我盯着那扇门。
拖把声越来越近。
水渍蔓延到门槛内侧。
然后一只手搭上门框。
脏手套，指甲缝里有黑泥。
李狗剩探头进来，一脸懵。
“哥，你咋在这儿跳舞呢？”
他穿着保洁服，腰上挂个葫芦，手里拎着湿漉漉的拖把。
我看他一眼，嗓子哑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跟着信号来的。”
他指了指耳朵里的蓝牙耳机。
“旺财刚才狂叫，我把它的项圈连上集团内网，发现有个Ip一直在刷访问记录，路径指向这根数据通道。”
我愣住。
旺财？！
那只天天在It部键盘上拉屎的野狗？
它还能干这事？
李狗剩走进来，把拖把靠墙放好，从葫芦里倒出一滴油，抹在我耳朵伤口上。
凉的。
不疼了！
“你别晃悠了。”
他说：“停尸房那边已经开始仪式了，老宋说再晚五分钟，怨灵就要反噬。”
我皱眉：“什么仪式？”
“渡魂啊。”
他翻白眼：“月圆之夜，阴气最重，得把那些被傀儡术害死的人超度了，不然今晚全楼都得见鬼。”
我这才想起来。
李狗剩不只是保洁。
他是陆家祖坟守墓人，会赶尸，懂渡魂步，随身带着祖传尸油。
而今晚，是农历十五。
我低头看手。
痒痒挠上有裂痕，血玉温热。
玄霄子的机械义眼还嵌在玻璃碎片里，悬浮不动。
她没彻底消失。
只是暂时被干扰。
我开口：“她还在看着。”
李狗剩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
黑色的……
上面贴着标签：
**备用协议·删库跑路专用**。
“这是我偷偷藏的。”
他说：“从董事长服务器拷的，里面有玄霄子的所有操作日志，还包括她怎么控制全城电子设备的密钥。”
我接过U盘，沉甸甸的。
“你早就知道？”
“我不是傻子。”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你装实习生，我装保洁，咱俩谁也别说谁。”
我笑了下。
还没说话。
突然，通道尽头的门猛地晃动。
蓝光剧烈闪烁。
玻璃碎片里的机械义眼睁开，发出刺耳警报音。
“检测到非法协议接入。”
“启动清除程序。”
天花板裂开，数根数据缆线垂下来，像触手一样朝我们卷来。
李狗剩一把抓起拖把，横在身前。
“哥，跳个舞能救命，也能惹祸。”
“现在怎么办？”
我握紧痒痒挠，看向那片悬浮的碎玻璃。
“让她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即兴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