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林默空荡荡的床铺上,张昊心里明镜似的,林默定是已经动身,赶去和周明会合了。
一瞬间,心里像被掏走了块什么,空落落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堵漫上来,混着点孤孤单单的涩味。
他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怔,忽然冒出个念头:“要不自己也跟导师请个假,追过去搭把手?”
这念头缠在脑子里,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胡乱琢磨。
昨天回来时天就擦黑了,他没去系里销假,索性便把自己关在宿舍。
趁这空档缓一缓,连日来攒下的疲惫,不光在身上,更沉在心里头。
张昊刚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肚子里忽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骤然炸开。
那疼来得又急又猛,他下意识猛地捂住肚子,上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另一只手死死抠住桌子边缘,指节因用力而绷得发白,连带着手臂都微微发颤。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他疼得整个身子都佝偻下去,捂着肚子根本站不住,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顺着脸颊往下淌。
张昊伏在桌沿,指尖死死攥着桌角。小腹处一阵尖锐的抽痛,像有人拿冰锥在肠子里反复搅动。
他死死咬着牙弓起脊背,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蜿蜒而下,滴在裤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忍……忍忍就过去了……”他喘着粗气喃喃自语,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一口带着铁锈味的唾沫。
可这念头刚落,小腹里的疼痛突然变了调,不再是抽痛,而是一种活生生的、带着韧性的钻顶感。
像有什么东西正撑着肠壁往外顶,每动一下,都扯得神经末梢突突直跳。
那东西在肠子里缓慢地蠕动,所过之处留下火烧火燎的灼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滑腻的轮廓在体内移动,像一条被激怒的蚯蚓,在血肉里蛮横地开拓路径。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齿缝里挤出来,张昊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嘴唇泛着青灰。
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成了细流,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
他想站起来去找药,可刚直起半截身子,一股更剧烈的疼痛猛地炸开。
那东西似乎找到了更顺畅的路径,正沿着脊椎内侧的缝隙向上攀爬。
“操……”他疼得眼前发黑,重重摔回椅子上,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这一次的疼痛带着撕裂般的锐痛。
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顺着脊椎扎进骨髓,又像是有人用钝刀从内部锯着他的骨头。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环节在脊椎腔里一收一缩,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痉挛般的剧痛,疼得他浑身肌肉都在抽搐。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乱抓,带倒了昨晚没收拾的空饭盒,塑料盒在地上滚出老远。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只有体内那道移动的异物像个清晰的烙印,每一寸蠕动都被无限放大。
它爬过胸腔时,张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靠近心脏的位置停顿了一下,随即猛地一钻。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骤然停跳了半秒,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震得肋骨都在发颤。
“疼……好疼……”他用手背抹了把脸,却摸到一手黏腻的冷汗和泪水。
视线里的宿舍开始旋转,墙壁上的海报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窗外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那东西还在向上爬,穿过喉咙下方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喉头涌上腥甜的铁锈味,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水灼烧着食道。
他死死抠着自己的喉咙,想把那东西呕出来,可指尖触到的只有滚烫的皮肤和自己颤抖的肌肉。
体内的异物已经爬到了脖颈处,沿着气管外侧的软肉向上蠕动,带来一种窒息般的压迫感。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颈动脉在疯狂跳动,而那东西似乎被这跳动激怒了,猛地加速向上冲去。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冲破喉咙,张昊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又重重摔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这点疼痛和体内的剧痛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他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抽走了骨头的虫子,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脖颈处的皮肤高高隆起一道蜿蜒的曲线,随着那东西的移动而缓慢起伏,像是一条皮下的活蛇。
疼痛如同涨潮的海水,一波高过一波地淹没他的意识。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钻进了颅骨底部,那里的骨头薄如蝉翼,被它用环节顶得突突直跳,仿佛随时都会被戳穿。
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破了洞的风箱。
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最后一点光亮被无边的剧痛吞噬。
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瘫软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很久。张昊在一片混沌中被疼醒了。
这次的疼痛不再是游走的钝痛,而是集中在脑部的、带着毁灭意味的剧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已经钻进了颅腔,正用湿滑的环节缠绕着他的大脑。
每一次蠕动都像是在搅拌滚烫的岩浆,脑浆仿佛要被搅成糊状,顺着眼眶和耳道溢出来。
“呃……”他在地上艰难地扭动着,手指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想把那东西从脑袋里拽出来。
可指尖能摸到的只有自己滚烫的头皮和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那东西在大脑深处缓慢地扩张,所过之处的神经都在疯狂尖叫。
他能感觉到视觉神经被压迫的刺痛,眼前交替闪过猩红和漆黑,耳边是无数人在尖叫的幻听,又像是无数只虫子振翅的嗡鸣。
他猛地弓起身子,用头撞向地面,“咚咚”的闷响在空荡的宿舍里回荡。
他想通过疼痛来转移注意力,可颅骨里的剧痛像海啸般袭来,每一次撞击都让那东西在脑内更加狂躁地扭动。
他能感觉到大脑皮层被撕裂的锐痛,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抠着他的脑仁,又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扎着每一个神经末梢。
汗水、泪水和嘴角溢出的血丝混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
他的眼球因为剧痛而突出,瞳孔放大到极致,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仿佛要从那里找到解脱。
身体的抽搐越来越剧烈,四肢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胡乱挥舞。
那东西似乎在脑内找到了某个节点,突然停止了蠕动。
张昊的身体也跟着一僵,短暂的平静像暴风雨前的死寂。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可下一秒,一股毁天灭地的剧痛猛地炸开。那东西开始在脑内剧烈地收缩、膨胀,像是要在颅腔里破体而出。
“啊——!!!”
最后一声惨叫冲破喉咙时,已经变得不似人声。张昊的身体猛地向后挺成一张弓,四肢僵硬地伸展着,瞳孔在瞬间失去了焦距。
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带走了他最后一点意识。张昊的眼睛还圆睁着,望着天花板,瞳孔里映不出任何东西,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
四肢不再抽搐,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胸口微弱的起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宿舍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响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面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也照亮了张昊那张毫无血色、沾满污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