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里那刚刚松懈下去又骤然绷紧的气氛,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我这天天在对面瞅着,想不察觉都难。
眼看包大人点齐人马,展昭、张龙赵虎个个面色凝重,公孙策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就知道,准是又出幺蛾子了!一打听,果然是王朝马汉在一个小村子里失联了!
这还得了?!王朝马汉大哥人多好啊!每次来取餐都客客气气的,还会跟我唠两句家常!这要是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我以后找谁逗闷子去?
眼看他们就要出发,我脑子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上去:“包大人!我也去!”
包拯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想到我那些“非常手段”,略一沉吟,竟点了点头:“也好。林掌柜或能察觉我等不易发现之线索。但务必紧跟队伍,切勿擅自行动!”
“哎!好嘞!”我赶紧应下,屁颠屁颠地跟在了队伍后面。展昭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我的位置安排在了队伍中间相对安全的地方。
一路上,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没人说话,只有马蹄声和铠甲摩擦声嘚嘚作响,每个人都紧握着兵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随时会有敌人从路边的草丛里跳出来。
到了那个据说有问题的村子口,包大人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他先派了一小队精锐衙役进村快速侦查。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一刻钟后,那队衙役回来了,脸上却带着几分困惑和……茫然?
“回禀大人!村内……并未发现异常。百姓安居,鸡犬相闻,未见可疑人物,也……未见王大哥和马大哥的踪迹。”
嗯?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拯眉头紧锁,与展昭、公孙策交换了一个眼神。
“进村!保持警惕!”包大人下令,但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大队人马小心翼翼地缓步进入村子。
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派再正常不过的乡村景象。
泥土路,矮房屋,篱笆院里鸡在啄食,狗在懒洋洋地晒太阳。几个妇人坐在门口一边摘菜一边闲聊,看到我们这群官爷,好奇地张望着,有些胆小的还赶紧躲回了屋里。一个赤膊的汉子正从井里打水,扁担吱呀作响。不远处的大槐树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眯着眼纳鞋底。还有光着屁股的小娃娃,嘻嘻哈哈地围着母亲打转,被母亲笑骂着拍打两下屁股蛋子。
阳光暖暖地照着,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柴火和泥土的味道。
一切……都太正常了。正常得甚至有些……过分岁月静好了。
这跟想象中幽冥教余孽盘踞、杀机四伏的龙潭虎穴完全不一样啊!
包大人面色不变,沉声吩咐:“分散开来,两三人一队,挨家挨户询问,近日可有生人进村?留意任何可疑迹象!”
“是!”
衙役们和江湖好手们立刻分散开,执行命令。展昭、张龙赵虎等人则护在包大人和公孙策身边,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异样。
问询的结果很快汇总过来——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摇头,表示最近村里很太平,没见什么生面孔的外人。问起有没有看到两个官差模样的人(描述王朝马汉的相貌),也都说没看见。
包大人又让人找来了这个村的村长。
令人略感意外的是,这村的村长是一位看起来至少有六七十岁的老阿婆。她拄着一根磨得光亮的木拐杖,走路颤颤巍巍,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眼神似乎也有些浑浊。
“官、官爷……”老村长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乡音,“俺们村……都是老实本分人……没、没来过外人……您说的那两位差爷……俺们真没瞧见……是不是……走错路了?”
她说话慢吞吞的,逻辑似乎也有些不太清晰,反复就是那几句“没外人”、“没看见”。
一番查探下来,毫无收获。
王朝马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这个村子,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寻常”的气息,寻常得让人无从下手。
一群人站在村子中央,都有些懵圈了。
张龙挠着头:“奇了怪了!报信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怎么啥也没有?” 赵虎也嘀咕:“王大哥和马大哥到底去哪儿了?总不能被这村子吃了吧?” 公孙策摇着扇子,眉头紧锁:“事出反常必有妖。太过正常,本身就不正常。” 展昭的目光则再次缓缓扫过整个村子,从那些看似忙碌的村民,到那纳鞋底的老婆婆,再到那颤巍巍的老村长,眼神锐利如鹰。
我也觉得浑身不得劲儿。这村子看起来是没问题,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某种真实的东西隔绝了起来。尤其是那个老村长,她看起来太老了,老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偏偏是村长?而且她回答问题时,那浑浊的眼睛深处,似乎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别的情绪?是恐惧?还是……冷漠?
包拯沉默了片刻,黑脸上看不出喜怒,最终开口道:“既然村长说没有,那或许真是我们情报有误,惊扰各位乡亲了。收队,去附近其他地方再找找。”
他嘴上说着收队,但眼神却示意展昭等人不可放松警惕。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个一直坐在槐树下纳鞋底的老婆婆,手中的针,似乎不小心刺破了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珠,沁了出来,滴落在她手中那只纳了一半的千层底布鞋上。
而那血液的颜色……在阳光下发散出的细微气息,让我丹田里的几位祖宗,同时躁动了起来!
黄大仙尖细的声音在我脑中惊呼:【不对!这血……有死气!很淡,但绝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