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一路气鼓鼓地往回走,那脸色黑得,跟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没还似的。手里拎着的两个食盒(装着从红尘客栈“拿”的甜点和蛋糕)也随着他的步伐晃荡晃荡,仿佛也在表达着不满。
刚迈进卢家庄大门,迎面就撞见了大嫂卢方氏正带着几个丫鬟,指挥着下人们修剪过冬的花草。大嫂看到老五回来,刚想笑着打个招呼,就见白玉堂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过来,把手里的两个食盒往她身边大丫鬟手里一塞,硬邦邦地扔下一句:“拿着!”然后头也不回,脚步带风地就往自己院子方向冲,连个眼神都没给大嫂留。
那架势,活像后面有狗撵他……不对,是活像要去跟谁干架!
卢大嫂被这突如其来的“投喂”和无视搞得一愣,看着老五那明显写着“别惹我”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丫鬟手里那俩精致漂亮的食盒(一看就是红尘客栈出品),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哟呵!这是在小林子那儿吃了瘪了?而且看这憋屈劲儿,估计还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八成是吃了说不出口、道不明白的大亏了!
卢大嫂那“知心大嫂”的雷达瞬间滴滴作响,使命感油然而生!得,看来自己这调解家庭内部矛盾(主要是老五的情绪问题)的重任又要上岗了!
她也没急着立刻去追,先是吩咐丫鬟把点心拿到小厨房去放着,然后自己转身就去了大厨房,亲自盯着厨娘收拾了几样老五平时最爱吃的菜——红烧狮子头、葱烧海参、清炒虾仁,又让人烙了五张油汪汪、酥脆脆的油饼。她可是发现了,老五这些日子不知道为啥,尤其爱吃这油饼卷肉。
准备好饭菜,卢大嫂拎着食盒,慢悠悠地晃达到了白玉堂住的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门虚掩着。大嫂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她那五弟正跟个受气包似的,蔫头耷脑地坐在桌边,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眉头拧得死紧,嘴巴撅得能挂油瓶,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很不爽,莫挨老子”的气息。
卢大嫂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还是那副温和慈爱的模样。她走过去,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桌上,尤其是把那摞散发着诱人焦香的油饼,特意往白玉堂眼前推了推。
“快吃吧,一看你就没吃早饭。”大嫂语气温柔,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你这是……去找林妹妹了?看你带回来不少新式的糕点,怎么也没说垫吧一点儿?饿着肚子生气,多伤身子啊。”
说着,她又给白玉堂倒了一盏温热的茶水,轻轻推到他手边。
白玉堂抬起眼皮,看了看桌上都是自己爱吃的菜,又看了看大嫂那充满关怀的眼神,心里那点委屈和憋闷就像被戳破了个小口子,泄了点气。他虽然平时看起来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对这位长他十三岁、几乎是看着他长大、又当嫂又当妈的大嫂,他是打心眼里敬重和亲近的。在大嫂面前,他总是硬不起心肠,也藏不住太多情绪。
他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狮子头,又卷了一张油饼,开始一口一口、没什么滋味地吃了起来。虽然吃着东西,但那眉头还是没松开。
卢大嫂也不多问,就在旁边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给他夹点菜,倒点水,一副“你慢慢吃,我陪着你”的架势。这种无声的陪伴和理解,往往比喋喋不休的追问更让人安心。
屋子里一时只剩下白玉堂咀嚼食物的声音和淡淡的饭菜香气。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斑,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白玉堂吃着吃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似乎胃口不太好,或者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他放下筷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眼神有些飘忽,终于闷闷地开口了,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大嫂……她……她把我当什么了……”
卢大嫂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依旧温和地问:“谁啊?林妹妹?她怎么你了?跟大嫂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