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第二天才能继续看那白衣女子的热闹,没想到当晚亥时(晚上十点)刚过,客栈门板就被人轻轻叩响。
白玉堂警醒地起身,低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传来王朝压低的嗓音:“白兄弟,林姑娘,是我,王朝。包大人有急事,请二位过府一叙。”
白玉堂皱了皱眉,一边帮我拿来外衣,一边没好气地低声抱怨:“这包黑子…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让一个快七个月的孕妇大半夜跑一趟?钢铁直男,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活该没媳妇儿…”
我被他这怨气冲天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拍了他一下:“嘘…小声点儿!王朝大哥还在外面听着呢!” 虽然这么说,但我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王朝那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估计憋笑憋得也挺辛苦。
白玉堂哼了一声,还是小心翼翼地扶着我,慢慢走下楼梯。王朝见状,连忙上前搭了把手,三人借着月色,慢慢走向对面依旧亮着灯的开封府。
走进包大人的书房,里面的情形却让我和白玉堂都愣了一下。
只见那白天还一身血污、跪在堂下的白衣女子,此刻竟洗尽了铅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衣,安安静静地坐在左下首的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姿态从容,完全不像个待审的犯人,倒像是…一位客人?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坐在主位,面色凝重中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神色。
哎哟?这情况不对呀?待遇提升得也太快了!
我心中疑窦顿生,下意识地,指尖微不可查地弹出一缕极细的灵气,悄无声息地朝那女子探去——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虚实。
没想到,那女子端茶的手微微一顿,宽大的袖口似无意般轻轻一拂,我那缕试探的灵气竟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化解于无形!
她放下茶盏,站起身,朝着我和白玉堂的方向,盈盈一礼,声音清越空灵,与白日的哀切截然不同:“林姑娘,不必试探于我。”
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我本非普通凡人女子。我名白嫣然,乃是这汴京西郊后山之上,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刺猬。世间百姓,亦尊称我等一族为——白仙。”
刺猬?白仙?!千年修行?!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脑子里“嗡”了一下!下意识地就在心里疯狂呼叫我丹田空间里的白仙老祖宗:“祖宗!祖宗!快醒醒!快看看!外面这只…是不是咱家同族?!”
丹田空间里,正在打盹的白老头(白仙化身)被我叫醒,似乎有些不耐烦,含糊不清地嘟囔道:“吵什么吵…嗯?”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一丝讶异开口道:“唔…不用看了,小丫头。她确实是一只修行千年有余的白仙,根脚清白,灵气纯净。观其气象,修为已近圆满,只差一丝机缘契机,便能褪去妖身,修成正果了。”
白老头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更重要的是,她周身功德之光清亮温和,乃是一生积德行善、助人无数所致,不曾沾染半分杀生害命的罪孽业力。她说未杀那老和尚,定然是真的。”
但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冷意:“不过…她身上还缠绕着一股极其微弱却邪恶的妖气…是蜘蛛精的!那股气阴毒粘腻,带着血煞!哼,那只蜘蛛精定然没有死透,而是用了什么秘法装死,瞒过了所有人,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它元气大伤是肯定的,妖核恐怕都裂了,若不及时找到极阴之地或吸取大量生人阳气精魄疗伤,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我赶紧把白仙老祖宗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
包大人和公孙策虽然早已从白嫣然的自述中知晓了她的身份,但再次听到我丹田仙家的确认,尤其是听到“蜘蛛精未死”、“需吸人阳气精魄疗伤”时,两人还是悚然一惊,脸色顿时变得无比严峻!
那化名白嫣然的刺猬精更是“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尽褪,急声道:“大人!正是如此!那妖孽最擅长的便是吸食活人阳气以增自身修为!它潜伏在静心师傅禅房意图行凶时被我发现,与之缠斗,它不敌于我,被我重伤,却佯装毙命…我担忧养父安危,未及细查便匆匆赶回,没想到竟中了它的奸计!它若未死,此刻必定虚弱至极,急需补充元气…只怕…只怕附近村落,很快就要有人遭殃了!”
“不好!”包大人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再无半分迟疑,厉声下令:“展昭!张龙赵虎!王朝马汉!”
“在!”一直在门外候命的几人立刻应声而入。
“即刻点齐所有可用人手!分成数队,火速前往西郊后山所有村落!敲锣示警,提醒所有百姓,近日山中有凶猛恶兽流窜,严禁任何人夜间私自出村!务必锁好门窗,注意自身安全!若有发现任何可疑踪迹,立刻发信号求援,不得擅自行动!”
“是!”展昭等人也知事态紧急,抱拳领命,转身便如疾风般冲出书房,迅速集结人手。
寂静的汴京夜空下,很快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马蹄声以及低沉的锣声,一道道火把长龙如同焦急的脉搏,向着西郊方向迅速蔓延开去。
书房内,灯火摇曳。
包大人、公孙先生、我、白玉堂,以及那位现出真身的白仙白嫣然,围桌而坐,面色皆是一片凝重。
妖影遁逃,危机暗伏。这个夜晚,注定无人能够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