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白炽灯嗡嗡作响,在惨白的灯光下,周阳局促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金属桌面边缘,留下一道道细微的刮痕。他的衬衫领口已经被汗水浸湿,深色的水渍晕染开来,像是一片乌云在浅蓝的布料上肆意蔓延。
陈宇推门而入,身后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哐当”声,惊得周阳肩膀猛地一抖。陈宇目光如炬,紧盯着周阳闪躲的眼神,将一沓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纸张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周阳,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陈宇拉过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几乎与周阳对视,“你说案发当晚在朋友家打牌,这证词,漏洞百出。”
周阳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他慌乱地将视线移向别处,落在墙上斑驳的污渍上,仿佛那里藏着能让他逃避的秘密。
陈宇翻开文件,抽出一张监控截图,推到周阳面前,“这是小区保安的记录和监控画面,显示你当晚十点十五分就离开了小区。而你朋友的证词里,说你在他家打牌到凌晨。怎么解释?”画面中,周阳穿着灰色连帽衫,低头疾走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寂和可疑。
周阳的呼吸骤然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紧握的手背上。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编造新的谎言,可过往的每一个细节都像失控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脆弱的心理防线。“我……我只是出去买包烟,很快就回去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买烟?”陈宇冷笑一声,再次抽出一张便利店的监控截图,“这是附近便利店的监控,当晚十点到凌晨,根本没有你的身影。周阳,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在隐瞒什么?”
周阳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往事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天晚上,昏暗的街道、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抹刺眼的红……他猛地睁开眼,眼神中满是恐惧和挣扎。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每一秒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陈宇静静地看着周阳,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等待着。他知道,此刻的沉默比任何逼问都更具压迫力。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仿佛在为周阳的内心挣扎计时。
不知过了多久,周阳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神中褪去了先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的释然。“我……我愿意考虑坦白,”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需要时间,我……我得先整理好思绪。”
陈宇点了点头,递过去一张纸巾。“我理解,”他的语气难得地温和了些,“但希望你明白,坦白才是唯一的出路。无论真相是什么,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周阳接过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却擦不干内心的彷徨与恐惧。他知道,一旦开口,所有的秘密都将公之于众,而等待他的,或许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此刻,在陈宇锐利的目光和确凿的证据面前,他已经无路可退。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陈宇起身离开,留下周阳独自在寂静中与自己的良心和恐惧对峙。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洒进来,在周阳身上投下一道明暗交界线,仿佛正预示着他即将面临的,光明与黑暗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