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博物馆的钟楼刚敲过晚上九点，闭馆后的展厅里只剩下应急灯的微光，在展柜玻璃上投下长长的阴影。陈宇站在“明清玉器厅”的入口处，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现场勘察图，指尖反复摩挲着标注“通风口”的红色圆圈——这里将是整个抓捕计划的核心，也是引诱盗窃者上钩的关键诱饵。
“技术科那边确认了吗？关闭的监控必须是‘看起来坏了’，不是真的断联。”陈宇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身后的小林立刻点头，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博物馆的监控布局图：红色标记的12号、17号和23号摄像头被圈了出来，这三个机位恰好覆盖通风口到展柜的路径，也是之前盗窃者踩点时重点关注的区域。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设置好了，”小林滑动屏幕，调出监控模拟画面，“表面看是镜头黑屏、录像中断，实际后台一直在录制，而且我们在这三个机位旁边加装了微型针孔摄像头，角度比原来的监控更广，连通风口盖板的螺丝都能拍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为了做得更像，我们还故意在监控室的设备上贴了‘故障维修中’的纸条，让值班安保按照平时的流程登记故障，避免引起怀疑。”
陈宇接过平板，逐帧检查针孔摄像头的画面：12号机位的微型镜头藏在展柜顶部的雕花装饰里，镜头朝向通风口，能清晰捕捉到盖板的开合动作；17号的镜头伪装成消防喷淋头，角度斜向下，正好覆盖展柜前的通道；23号则嵌在墙角的踢脚线里，对着展厅的出口，连地面的脚印都能拍得一清二楚。“很好，”他满意地点头，“现在要确保潜伏的警力位置不暴露，不能有任何反光和动静。”
这次潜伏安排了八名便衣警员，分成四个小组：第一组两人藏在“明清玉器厅”两侧的立柱后面，柱子上有提前凿好的观察孔，刚好能容纳一只眼睛和一把手枪；第二组两人躲在展厅入口的楼梯间，门留着一条五厘米的缝隙，手里握着橡胶警棍，随时准备封堵出口；第三组两人潜伏在阁楼的检修口附近，负责控制从通风管道下来的同伙；最后一组两人则伪装成博物馆的夜间保洁，推着清洁车在走廊里巡逻，既能观察动静，又能随时支援各个点位。
“李哥，你们的衣服再检查一遍，”陈宇走到第一组警员身边，伸手拂过对方的袖口，“别留金属扣或者拉链，刚才我看到你口袋里有钥匙串，赶紧收起来，万一反光就完了。”被称作李哥的警员立刻摸出钥匙串，塞进清洁车底部的暗格。陈宇又看向他们手里的装备：橡胶警棍的握把缠了防滑布，手枪的保险已经打开，枪口朝下对着地面，枪身裹着黑色的绒布，避免金属反光。“行动时记住，先控制人，再收工具，别破坏现场的痕迹。”
安排好展厅的潜伏警力，陈宇带着小林来到博物馆的顶层阁楼。阁楼里依旧堆满了废弃的展架和维修工具，只是地面的灰尘已经被清理过，露出了之前发现的脚印。检修口的盖板被轻轻掀开，露出了里面的通风管道。陈宇探头进去看了看，管道里漆黑一片，只有远处传来微弱的风声。“技术科在管道里装了声音传感器，对吧？”他问小林。
“对，三个传感器，分别装在检修口、中间节点和展厅上方的出口处，”小林拿出一个小型对讲机，按下按钮，“只要管道里有超过60分贝的声音，传感器就会触发警报，我们这边能实时听到声音，还能定位位置。”他顿了顿，补充道，“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还在管道里放了几只老鼠——之前勘察的时候发现这里有老鼠活动的痕迹，放几只活的进去，就算盗窃者听到动静，也会以为是老鼠，不会起疑心。”
陈宇点点头，又检查了阁楼的潜伏警力。两名警员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涂了迷彩油，分别躲在检修口两侧的展架后面。他们手里拿着抓捕网和手铐，网的边缘缀着铅块，能快速展开罩住目标。“记住，等盗窃者从管道里爬出来，双脚落地的瞬间再动手，别在管道里抓，空间太小，容易让他挣脱。”陈宇叮嘱道，“还有，他身上可能有武器，控制的时候先按手，再按腿，确保他不能反抗。”
处理完博物馆内部的布置，陈宇驱车前往周边的布控点。博物馆位于市中心的老城区，周边都是狭窄的小巷，只有两条主干道能通往外面。陈宇和交警部门协调，在这两条主干道上设置了临时检查点，每个检查点安排四名交警和两名刑警，配备了手电筒、金属探测器和对讲机。
“王队，麻烦你们多注意白色的面包车，”陈宇找到负责检查点的交警队长，递给他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之前监控里拍到的白色面包车，“车牌号被遮挡了，车身长度大概五米，轮胎上可能沾着泥土，因为小巷里最近在修路，地面有不少泥。”王队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放心，我们已经跟周边的派出所联系好了，每个小巷的入口都安排了便衣警员，只要有可疑车辆进出，立刻通报。”
陈宇又来到博物馆后侧的小巷——这里是之前面包车停留的地方。小巷很窄，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两侧是居民楼的后墙，墙上有不少窗户。陈宇和社区居委会协调，让居民楼里的住户晚上尽量不要开灯，避免灯光照到小巷里。同时，他在小巷的入口和出口处各安排了两名便衣警员，伪装成路边的摊贩，一个卖香烟，一个修自行车。
“张哥，你们的摊位位置再往里面挪一点，”陈宇对卖香烟的警员说，“这个位置能看到小巷里的动静，又不会被里面的人发现。”他又看向修自行车的警员，对方正在摆弄一辆旧自行车，车旁放着一个工具箱，里面其实装着对讲机和手铐。“等会儿看到白色面包车进来，别惊动它，先记下车牌——就算被遮挡了，也要看清楚遮挡物的样子，比如是黑布还是纸板，有没有破洞。”
安排好小巷的布控，陈宇回到博物馆的监控室。监控室里挤满了人，技术科的警员正在调试设备，屏幕上显示着各个点位的实时画面：展厅里的应急灯微微闪烁，潜伏的警员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阁楼的检修口安静地敞开着，管道里偶尔传来老鼠的窸窣声；周边的检查点上，交警正在对过往车辆进行例行检查，便衣警员的摊位前偶尔有路人停留，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陈队，所有设备都调试好了，”技术科的科长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监控录像实时存储在三个不同的硬盘里，声音传感器和警报系统都处于正常工作状态，周边的布控点每隔十分钟会跟我们通报一次情况。”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还跟电力公司联系好了，今晚博物馆不会停电，应急电源也已经充满电，确保设备不会出问题。”
陈宇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感觉暖意从喉咙传到胃里。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距离预计的盗窃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大家再检查一遍装备，”他对着对讲机说，声音通过各个点位的扬声器传出去，“潜伏的警员保持安静，布控点的注意观察，有任何异常立刻通报，不要擅自行动。”
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收到”，陈宇放下杯子，走到监控屏幕前。屏幕上，“明清玉器厅”的展柜里，那尊清代和田玉籽料观音像静静地躺在丝绒垫上，灯光透过玻璃照在玉像上，泛着温润的光泽。陈宇的目光紧紧盯着通风口的方向，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盗窃者应该会在凌晨一点左右动手，那时是安保换岗的间隙，也是人最疲惫的时候。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小巷布控点的声音：“陈队，有一辆白色面包车朝小巷开过来了，车牌号被黑布遮挡，车身长度大概五米，跟之前的描述一致。”陈宇立刻直起身，盯着屏幕上小巷的画面：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驶入小巷，速度很慢，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的人。面包车在小巷中间停下，车头朝向博物馆的后墙，车尾对着出口。
“各点位注意，目标车辆已出现，保持警惕，不要暴露，”陈宇对着对讲机说，声音依旧平静，“潜伏的警员做好准备，布控点密切观察车辆动静，等里面的人行动后再动手。”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抓现行，人赃并获，别让他们跑了。”
监控屏幕上，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他戴着帽子和口罩，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左右看了看，然后快步走向博物馆的后墙。陈宇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负责探查情况的，确认安全后，里面的人就会开始行动。
果然，几分钟后，那个人回到面包车上，车门关上。又过了一会儿，面包车的后门打开，下来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手里分别拎着一个大箱子。他们快步走向博物馆的后墙，沿着墙根走到阁楼的入口处。其中一个人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阁楼的门——看来他们之前已经配好了阁楼的钥匙。
“阁楼的警员注意，目标已进入阁楼，准备行动，”陈宇对着对讲机说，“展厅的潜伏警员做好准备，他们应该快从通风管道下来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阁楼的监控画面：两个黑影走进阁楼，其中一个人走到检修口，掀开盖板，开始往里面爬；另一个人则留在阁楼里，手里拿着手电筒，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通风管道里的声音传感器传来了动静，先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应该是那个人在管道里移动时，工具碰到了管壁；然后是轻微的呼吸声，通过传感器清晰地传了出来。陈宇看了看屏幕上的定位，那个人已经爬到了中间节点，距离展厅上方的出口还有十几米。
“展厅的警员注意，目标距离出口还有十米，准备行动，”陈宇对着对讲机说，“记住，等他双脚落地再动手，别着急。”他的手心微微出汗，手指紧紧攥着对讲机，目光死死盯着展厅的监控画面。
几秒钟后，展厅上方的通风口盖板被轻轻推开，一根黑色的绳索垂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黑影顺着绳索滑了下来，双脚轻轻落在地面上。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慢慢走向展柜。就在他拿出工具，准备切割展柜玻璃的时候，陈宇按下对讲机的按钮，低沉的声音在展厅里响起：“行动。”
瞬间，隐藏在立柱后面的警员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臂反剪在背后。另一名警员立刻用抓捕网罩住他的身体，铅块坠着网的边缘，牢牢地将他困在里面。黑影惊慌失措，想要挣扎，却被警员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阁楼里的另一名黑影听到了展厅里的动静，想要从检修口爬进管道逃跑，却被潜伏的警员抓住了脚踝，硬生生拽了下来。警员们一拥而上，将他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
面包车里的司机听到了巷子里的动静，想要开车逃跑，却发现小巷的入口已经被交警的警车堵住。他试图倒车，却撞上了后面的居民楼墙壁。交警和刑警立刻冲了上去，打开车门，将司机从车里拽了出来，戴上了手铐。
陈宇快步走进展厅，看着被按在地上的盗窃者，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蹲下身，看着盗窃者手里的工具：一把小型的玻璃刀，刀刃上还残留着玻璃的碎屑；一个黑色的防震箱，打开后里面是空的——看来他们还没来得及偷到观音像。“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其他工具和证件。”陈宇对警员说。
警员们仔细搜查了盗窃者的身体，从他们的口袋里搜出了身份证、手机、手套和几根细小的铁丝。身份证上的名字分别是张强、李伟和王浩，都是外地户口。手机里储存着博物馆的安保排班表和通风管道的图纸，还有几张观音像的照片，照片的拍摄角度各不相同，显然是经过多次踩点拍摄的。
“把他们带回去审讯，”陈宇站起身，看着被警员押走的盗窃者，“重点问他们的同伙、作案动机和之前有没有做过类似的案子。”他又看向展柜里的观音像，玉像依旧静静地躺在丝绒垫上，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展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观音像上，泛着柔和的光泽。陈宇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苏醒的城市，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场精心策划的抓捕行动，终于圆满成功。而博物馆里的文物，也将继续在灯光下闪耀，向人们讲述着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