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午后。
阳光穿过高楼的缝隙,斜斜地洒在“青龙武馆”那古色古香的牌匾上。
牌匾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是奎爷亲手题写的四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笔锋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里是洪门青龙堂在东京直属的武术传承之地。
这里不仅仅是一个传授拳脚功夫、强身健体的场所,更像是一个精神的堡垒。
一个让那些在异国他乡饱受歧视与偏见的华人子弟能够找到归属感、挺直腰杆的精神家园。
武馆正堂没有悬挂任何商业广告,只供奉着一尊高达两米的纯铜关公像。
武圣手持青龙偃月刀,凤眼半睁,神情肃穆,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龙的传人。
今日是武馆第一批新学员的结业表演。
林宇作为整个唐人街如今幕后真正的“话事人”,受邀以最尊贵宾客的身份出席观礼。
他与奎爷并肩坐在最前排的太师椅上。
“嗬!哈!”
伴随着一阵阵整齐划一、气贯长虹的暴喝声,二十名身着雪白丝绸练功服的少年在武馆中央的演武场上拉开架势。
他们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但眼神却已有了几分超乎年龄的坚毅与沉稳。
演练从最基础的南拳“工字伏虎拳”开始。
少年们一招一式打得虎虎生风。
马步稳如磐石,出拳刚猛爆裂。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一股开碑裂石的强大气势,将南派拳法硬桥硬马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阵型变换,演练的是咏春“小念头”。
如果说南拳是大开大合的刚猛,那么咏春就是内敛沉静的精巧。
少年们二字钳羊马,沉肩坠肘,讲究以弱胜强、以巧破力。
那连绵不绝的“日字冲拳”快如闪电,仿佛要在空气中打出一连串音爆。
最后压轴的是洪门从不外传的秘传身法——“七星步”。
只见少年们脚踏七星方位,身形飘忽不定,进退之间如同鬼魅。
前一秒还在数米之外,下一秒便已逼近身前。
这是真正用于实战的杀人技!
林宇看得热血沸腾。
他仿佛从这些少年身上看到了一种不屈的精神面貌。
不再是过去唐人街那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卑微,而是一种勇于斗争的昂扬斗志!
“好!”
林宇忍不住大声喝彩,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雷动。
坐在他身旁的两名身材迥异的壮汉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左边一位身材精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双目如鹰隼般锐利。
他是武馆总教练魏阳,曾是华南军区连续三届散打冠军,一手“锁喉擒拿”出神入化。
右边一位则像一座铁塔,身高近两米,浑身肌肉如花岗岩般虬结贲起。
他名叫雷牛,是魏阳的副手,自幼在嵩山少林寺做过八年俗家弟子,练就一身惊人的横练功夫,力能扛鼎,一双铁拳据说能轻易打穿三寸厚的钢板。
表演结束,魏阳走上前,对林宇拱手道:“林先生,献丑了。”
林宇笑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魏师傅谦虚了。这哪里是献丑,这是给我们唐人街立威!有你们在,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们华人!”
他一时兴起,竟走下场,对着魏阳和雷牛拱了拱手:“两位师傅,看得我心痒难耐。不知可否也教我几招防身之术?”
魏阳和雷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像林宇这样身份尊贵的大人物,竟愿意亲自下场习武,毫无架子,令他们心中对林宇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林先生客气了!您想学,我们自然倾囊相授!”
魏阳先为林宇讲解了几招最实用也最致命的近身擒拿术:如何在对方出拳瞬间利用杠杆原理反折其手腕。
如何在被抱住时以肘击攻击肋下软肋,使其瞬间脱力。
林宇学得极其认真。
动作虽有些生涩,眼神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狠劲。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朝着魏阳所说的要害而去。
接着,雷牛又为林宇演示了几招反关节技巧。
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只是轻轻一扣一扭,就能让一名壮汉疼得跪地求饶。
这是一种将人体结构运用到极致的恐怖技艺。
林宇学得满头大汗,兴致却越来越高。
他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那种将力量与技巧完美结合、将敌人身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周围的学员和洪门弟兄看着他们传说中的“林先生”竟像个普通学员一样在场上挥洒汗水,眼中都露出狂热的崇拜。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领袖!
傍晚,华灯初上。
林宇练得酣畅淋漓,心情大好。
他擦了擦汗,对同样汗流浃背的魏阳、雷牛以及一直默默守护的华仔豪爽地一挥手:“痛快!今晚我请客!咱们去好好放松一下!”
他特意邀请了魏阳和雷牛。
这两个沉默寡言却身怀绝技的武痴,让他颇为欣赏。
“林先生,这……太客气了。”魏阳有些局促。
雷牛更是挠了挠锃亮的光头,憨厚一笑。
林宇不容分说,直接揽住两人肩膀:“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走!”
华仔早已备好了车。
一行四人驱车前往新宿,目的地“幻梦”酒吧。
路上,林宇拨通了神谷绫乃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她那带着慵懒魅惑的声音:“喂,我的主人,这么快就想我了?”
“今晚有表演吗?”林宇开门见山。
“嗯,八点钟有一场独舞。”
“好。给我留最好的位置。”
“遵命。”
挂了电话,林宇直接通过手机App预定了“幻梦”酒吧那个视野最好也最昂贵的VIp卡座。
……
到了“幻梦”酒吧,一派纸醉金迷。
炫目的镭射灯光如交织的蛛网在昏暗空气中疯狂扫射。
震耳欲聋的电子乐像一柄无形重锤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舞池里,无数年轻躁动的男女在酒精与音乐催化下疯狂扭动身体,释放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林宇四人在侍者引领下穿过拥挤人群,来到二楼正对舞台的巨大卡座。
卡座里早已摆满顶级香槟与威士忌。
魏阳和雷牛这两个平日只知道埋头苦练的武夫哪见过这等阵仗,坐立不安,显得有些局促。
林宇笑着给他们各倒一杯酒:“放轻松,就当是来见见世面。”
华仔依旧面色冰冷,警惕扫视四周,像一个忠诚的保镖。
八点整,舞台灯光骤然暗下。
一束追光打下。
神谷绫乃出现在舞台中央。
她今天穿着一身银色缀满亮片的超短流苏裙,灯光下如同一条刚从深海走出的性感而危险的美人鱼。
音乐响起,她跳起一段融合爵士与现代舞的激情独舞。
每个动作都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与极致诱惑。
时而如矫健猎豹,时而似缠人水蛇。
那勾魂摄魄的眼神扫过全场,引得台下无数男人爆发出疯狂狼嚎。
但当她的目光落到二楼卡座里那个正悠闲品酒的熟悉身影时,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舞蹈,她仿佛专为林宇一人而跳。
频频的媚眼。
挑逗的飞吻。
那若有若无的唇语分明在说:“喜欢吗?”
卡座里,魏阳和雷牛已看得目瞪口呆、脸红心跳。
林宇却只是淡淡欣赏,仿佛在看一件属于自己的完美艺术品。
他一边看表演,一边与华仔等人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洪门与扶桑地下世界的恩怨情仇。
魏阳喝了一口酒,沉声道:“林先生,黑龙会虽然倒了,但我听说住吉会和稻川会最近动作不小。他们像闻到血的狼,想抢夺黑龙会的地盘,尤其是我们在唐人街的生意。”
雷牛瓮声瓮气地接口:“一群趁火打劫的鼠辈!没了黑龙会,他们什么都不是!”
华仔冷冷补充:“不能小看他们。住吉会在警视厅高层有很深人脉,稻川会则控制着东京湾大部分港口走私业务。”
林宇摇晃着酒杯:“打蛇就要打七寸。他们的命脉是什么?”
华仔答:“住吉会有几个地下钱庄,稻川会有在横滨港的几条走私航线。”
魏阳道:“硬碰硬我们不怕。我们洪门的功夫就是为实战。他们的空手道、柔道,花架子太多。”
雷牛附和:“对!上次我一个人就放倒了他们五个!他们的骨头跟脆豆腐一样!”
林宇笑了笑:“蛮力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雷师傅,你的拳头再硬,能硬得过子弹吗?”
雷牛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华仔点头:“林先生说得对,现代战争打的是信息和金钱。”
林宇:“所以,我们下一步不是去跟他们抢地盘、打群架——那是最低级的玩法。”
魏阳问:“那我们该怎么做?”
林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们要做他们的上游。他们不是要走私吗?我们就控制货源。他们不是要洗钱吗?我们就黑掉他们的账户。”
华仔:“釜底抽薪。”
雷牛似懂非懂:“就是不让他们有饭吃?”
林宇点头:“对。饿狼没了肉吃,要么自相残杀,要么就只能乖乖当一条狗。”
魏阳恍然大悟:“高!林先生,这一招实在是高!”
华仔:“我已经在查稻川会下一批货船的停靠时间和地点了。”
林宇:“很好。这次我们不抢也不烧,只要把货换了就行。”
三人心领神会,眼中都露出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