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山洞里只剩下清光流淌的声音,还有郭宇自己的心跳。沉稳,有力,像一面战鼓在胸腔里闷响。他盘坐在阵图中央,闭着眼,指尖却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地面上划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那部卫星电话,就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沉默着,像一头蛰伏的兽。
他在等。
等一个信号。等一场他亲手点燃的烽火。
“元,” 他忽然在心中开口,声音在意识的海洋里回荡,“你说,林天明现在……是不是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回应。只有宝瓶虚影在丹田内缓缓旋转带来的、细微的能量流淌声。
郭宇并不期待回答。他只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用这种方式对抗等待的焦灼。他想象着林天明那张总是带着虚假温和的脸,此刻该是如何的扭曲。想象着林氏集团那栋摩天大楼里,该是怎样的人心惶惶。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 郭宇继续默念,指尖的力量不自觉加重,在地面上刻下一道深痕,“金钱,权力,别人的命运。现在,我把他最得意的东西,一点一点撬开裂缝……这种感觉,一定很美妙。”
他几乎能“听”到那种混乱——不是通过耳朵,而是通过一种冥冥中的感应。望气术提升到“辨气”之境后,他对气运的流动变得异常敏感。即使隔着山岩与距离,他也能模糊地感觉到,城市中心那股原本炽烈、稳固如熔金般的庞大气运,此刻正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荡漾、扭曲着。金红色的光华之下,是翻涌上来的、不祥的灰黑。
那是业力,是恐惧,是根基动摇的征兆。
就在这时——
嘀。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电子音,从卫星电话里传出。不是通讯接入的提示音,而是某种后台信号被激活的微弱反馈。
郭宇紧闭的眼眸猛然睁开!瞳孔深处,那两道淡金色的龙影骤然收缩,如同捕食前的猛兽。
来了!
他伸出手,却没有立刻去碰那部电话。而是先将神念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仔细感知着山洞内外,确认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窥探。然后,他才用指尖,缓慢而稳定地按下了接听键(并非真正接听,而是激活了“元”借助宝瓶力量设置的某种隐秘监听模式)。
没有声音。
或者说,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声音。只有一段经过复杂加密、又被宝瓶之力强行破译、转化为意念片段的信息流。
监听频道中,关于“屠夫”小队失联的讨论渐渐被另一种焦躁取代。林天明核心圈子的通讯频率明显增高,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查!给我查清楚!是谁泄露的!”
“‘金鼎’项目的资料怎么会落到媒体手里?内部有鬼!”
“银行那边来电询问资金流向,妈的,是谁走漏了风声?”
“……‘大师’那边传来消息,对城西信号很感兴趣,但警告我们动作要快,他感觉到‘钥匙’的气息在减弱……”
几乎与此同时,网络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关于林氏集团“金鼎中心”项目涉嫌违规操作、暴力拆迁的爆料帖。起初并未引起太大波澜,但很快,几家颇具影响力的财经媒体和调查记者开始跟进,报道的深度和广度迅速扩大!
录音证据、内部文件截图、资金流向分析……一记记实锤,如同重炮,轰击着林氏集团看似坚固的外壳。
林氏集团的股价,在连续多日小幅波动后,终于在某一天开盘,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开始断崖式下跌!恐慌情绪蔓延,抛盘如潮!
郭宇通过手机看着那一条陡峭向下的K线图,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这仅仅是个开始。
监听频道里,林天明的咆哮声越来越多,甚至能听到摔碎东西的声响。
“废物!都是废物!公关部是干什么吃的?!”
“给我压下去!不管花多少钱!联系所有渠道,把热度给我降下来!”
“那几家跳得最欢的媒体……给他们老板打电话!告诉他们,不想倒闭就给我闭嘴!”
然而,这一次,林天明惯用的金钱与权势压制的手段,似乎有些失灵了。他那些潜在的竞争对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暗中推波助澜。更致命的是,相关部门正式宣布,对“金鼎中心”项目启动联合调查!
调查组的进驻,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林氏集团内部,人心惶惶。银行催贷的电话络绎不绝,合作伙伴开始观望、甚至悄悄撤资。那原本炽烈如熔金的气运,在郭宇的望气术感知中(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模糊感应到其核心区域的动荡),开始剧烈地摇曳、黯淡,表面的金红色光华下,那根基处的灰黑业力如同脓疮般暴露出来,疯狂反噬!
林天明,这个盘踞本市多年的商业巨鳄,第一次显露出了颓势!
“……老板,资金链……快要撑不住了……”
“……几个大股东要求召开紧急董事会……”
“‘阴蛇谷’那边催要下一批‘养料’,说大师已经动身前来……”
监听频道里传来的信息,让郭宇知道,他的第一步计划,成功了。他成功地搅乱了林天明的阵脚,削弱了他的势力,并将他与境外邪修勾结的尾巴,暴露得更加清晰。
然而,危机往往与机遇并存。
“摩睺罗伽”动身前来的消息,让郭宇心头一紧。那个级别的对手,绝非“影刃”小队可比。但同时,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将潜在威胁引出巢穴,在相对“熟悉”的战场(城西煞眼)解决的机会!
他必须加快步伐!
就在林氏集团焦头烂额之际,郭宇开始了他的第二步行动。
他再次利用匿名渠道,将一段更加清晰、指向性更明确的录音(关于林天明指示手下制造“意外”清除竞争对手的对话),以及部分资金异常流向“阴蛇谷”的线索,直接发送给了更高层级的纪检部门和国家安全相关机构!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打击商业帝国,而是要直接撼动林天明的保护伞,并引起国家对“阴蛇谷”这种境外邪恶势力的警惕!
投下这枚威力更大的炸弹后,郭宇立刻切断了所有对外联系,将卫星电话和手机都收入宝瓶山洞内(山洞似乎有隔绝探测的奇效)。他知道,接下来的反噬,可能会异常猛烈。
他需要利用这风暴前夕最后的平静,进一步提升实力,准备迎接与“摩睺罗伽”的正面交锋,以及应对林天明狗急跳墙的可能。
他重新盘坐于阵图中央,将从“影刃”小队成员和城西煞眼处汲取、并经宝瓶净化后的能量,以及自身融合龙气后新生的“紫金先天炁”,全力运转、锤炼。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能量的积累,开始尝试根据“元”的指引,初步模拟、演化一些简单的攻击与防御法门。
他以自身紫金先天炁为基,参照龙气的煌煌威严与破灭特性,在掌心凝聚出一道道锋锐无匹、带着龙吟之意的紫金色气刃(暂名“龙皇剑气”)。
又以戊土源精的沉凝之力为引,调动一丝大地之气,在周身布下一层厚重坚韧、如同山岳的淡黄色光罩(暂名“戊土护身罡”)。
虽然只是雏形,威力远未达到巅峰,但比起之前纯粹的能量外放,已然是天壤之别。
时间,在紧张的修炼与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山洞外,风云激荡。
山洞内,锋芒暗藏。
四十八时辰……四天。
时间不多了。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透过藤蔓的缝隙,望向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山雨欲来风满楼。
“元,” 他低声问,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你说,那位‘大师’,会喜欢我给他准备的‘见面礼’吗?”
“蝼蚁之怒,于神龙何加?”“元”的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然,若能以蝼蚁之身,噬龙而肥,倒也有趣。”
郭宇笑了。很淡,却带着血腥气。
“那就看看,是他这条过江猛龙厉害,还是我这只……长了獠牙的蝼蚁,更能咬人。”
他转身,回到山洞中央。不再等待,不再观望。
剩下的四天,他需要将自己这把刚刚重新淬炼的刀,磨得更加锋利!需要将刚刚领悟的“龙皇剑气”与“戊土护身罡”,锤炼到如臂使指!需要将身体、精神、能量,调整到最巅峰的状态!
他重新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这一次,心神彻底沉入修炼之中,再无一丝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