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兔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富冈义勇——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在熟人面前才开朗一点的少年,此刻却像一柄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地剖开了炭治郎所有的软弱。
雪粒簌簌落在两人之间,锖兔看着富冈义勇刀尖上凝结的血珠,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才是那个闯入者。
“义勇……哎……”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远处传来祢豆子微弱的呜咽声,像幼猫被掐住喉咙般的抽气声,却让锖兔胸口发紧。
富冈义勇的呼吸喷薄在寒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
他盯着炭治郎低垂的后脑勺,声音压得极低
“你以为跪下来就能换来慈悲?那些恶鬼啃食人类时,可曾对猎物有过半分怜悯?”
炭治郎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突然,富冈义勇将刀一转,刀刃直直砍向祢豆子,锖兔一惊
“又来?!!”
锖兔一刀刚准备护住自己,结果余光看见灶门炭治郎突然起身举着斧头冲了过来
锖兔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炭治郎不顾一切地朝富冈义勇冲去,手中的斧头高高举起,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与决绝。
“住手!!!”
炭治郎的声音嘶哑而撕裂,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呐喊。
他不是没有恐惧,也不是不曾动摇。
但当那冰冷的刀刃再次指向自己最珍视的妹妹,他某种沉睡在心底的东西,终于被彻底唤醒。
富冈义勇头也不回,回身一脚,狠狠踹在炭治郎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重重摔在雪地里。
而锖兔手中的祢豆子,在看见自己的哥哥被踹时,猩红的瞳孔猛的一缩,像是发了疯一样一脚踹向锖兔,锖兔一愣,随后举刀防守,祢豆子趁机挣脱了锖兔的束缚,冲向了灶门炭治郎
锖兔神色骤然一变,瞳孔微微收缩,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震惊、错愕,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懊悔。
祢豆子撞开他的瞬间,他本能地挥刀格挡,却在看清她猩红眼眸中那抹决然的焦急后,手上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瞬。
那双本该属于“鬼”的眼睛里,此刻却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锖兔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动作也慢了下来
富冈义勇刚准备出手,却被锖兔拦了下来,富冈义勇不解的看向锖兔,锖兔紧握着刀,目光严肃专注的看着祢豆子的身影,同时对富冈义勇说道
“再等等……义勇”
富冈义勇看着锖兔这个样子,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了下来,他咬了咬牙和锖兔一起看向了弥豆子冲向灶门炭治郎
他看着祢豆子踉跄着扑向倒在地上的炭治郎……就在富冈义勇再也忍不了,摆出架势准备斩杀祢豆子时,却看见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祢豆子身体一转,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不顾一切地挡在兄长与富冈义勇之间,她露出獠牙,凶狠的看着锖兔和富冈义勇
富冈义勇和锖兔同时僵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雪依旧无声地飘落,落在她绷紧的脊背上。
她那双赤红的眼眸在夜色中闪烁着妖异的光,却不是对着兄长,而是死死盯着他们二人,尤其是那把即将出鞘的刀和锖兔手中已然警戒的刀锋。
她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拼尽最后的力量守护着它认定的伴侣或亲人。
但那姿态——明明是鬼,却用身体为人类筑起一道屏障。
锖兔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他将刀收了回去 微微一笑,似是无奈的看着富冈义勇说道
“哎呀呀,义勇,看样子……她确实有些不一样呢,给她一次机会吧。”
富冈义勇沉默了片刻。
他依旧紧握着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却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冷决绝。
他的目光落在祢豆子身上——那个明明身为鬼,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毫不犹豫地挡在兄长与刀刃之间的少女。
她的身上没有杀意,只有保护。
那双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的不是对人类的憎恨,而是对眼前之人的深切守护。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某种沉重情绪一同释放。
“……她,确实不一样。”
他犹豫了一下,将刀收了回去,低声说道,嗓音平静
“不过……她遇到了肆……还是会死……”
锖兔笑了笑
“我有个办法”
然后他看向祢豆子身后同样在愣神的炭治郎
“你叫什么名字?”
祢豆子身后的炭治郎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还残留着惊惶与不敢置信。
灶门炭治郎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却坚定的说道
“我、我是灶门炭治郎!她是我的妹妹——祢豆子!她……她绝对不会伤害人的!就算变成了鬼,她也一直在保护我,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锖兔微笑着挥了挥手,问道
“行了,炭治郎,不必如此,我问你,想让你妹妹活下去吗?”
灶门炭治郎闻言,猛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
“想!”
锖兔微微往前走了一步,祢豆子立刻龇着牙发出一声低吼,身体本能地像着锖兔扑去。
灶门炭治郎焦急的喊道
“不!!”
而锖兔只是微微一笑,瞅准机会,一个肘击,击晕了祢豆子。
祢豆子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兄长惊慌失措的脸,以及锖兔那双虽带着笑意,却无比温柔的眼睛。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重重地倒在了雪地里,靠在炭治郎的怀中。
“祢豆子!”
炭治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紧紧将妹妹搂进怀里,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护住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锖兔收回手,轻轻拍了拍袖子上的雪,转头看向富冈义勇,语气平静却坚定
“走吧,义勇。”
富冈义勇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灶门兄妹,问向锖兔
“那他们怎么办?”
锖兔偏头,目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望向富冈义勇,轻声道
“让他们去狭雾山,找师傅吧,让他成为我们的师弟,众所周知,肆从不对自己人动手。”
富冈义勇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提议有些迟疑
“师傅?可是……他会同意吗?而且,鬼……就算是这样的鬼,真的能被人类接纳吗?肆是不对自己人动手,可她是鬼啊……”
锖兔望着倒在炭治郎怀中的祢豆子,那小小的身躯虽然失去了意识,却依旧安静地依偎在兄长怀中,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获得安宁。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调平静,却透着一丝深沉的信念
“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给她,还有他——一个机会,肆那边我会去说,你先写封信告诉师傅吧。”
他转过头,直视富冈义勇的眼睛,那双平时温和的眼眸此刻映着雪地上兄妹相依的身影
“义勇,我们都曾发誓要斩杀恶鬼,守护人类。
但若有些存在,并不如我们所认知的那般纯粹为恶……我们是否,也该有勇气去重新审视,去给予一线生机?”
富冈义勇沉默了。
风雪依旧无声地飘落,落在祢豆子的发梢,落在炭治郎颤抖的肩头,也落在两位年轻剑士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