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打印着冰冷字句的纸条，像一片骤然坠入平静湖面的冰刃，瞬间击碎了昨晚刚刚凝聚起来的、脆弱的温暖与安宁。“你以为，拒绝就结束了吗？游戏，才刚刚开始。”顾言捏着纸条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他周身刚刚消散不久的寒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汇聚，甚至比昨天从梁家回来时更甚，那是一种掺杂了被挑衅的怒意和高度警惕的冰冷。他没有说话，只是将纸条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要将其碾碎。晓晓站在他身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那颗刚刚被幸福感填满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恐惧像细密的蛛网，悄然缠绕上来。她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抓住了顾言的手臂，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依靠。“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晓晓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什么游戏？”顾言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过头看她时，眼神依旧冰冷，但面对她时，那份冰冷下刻意保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像是坚冰裂开的一道细缝。“恐吓。”他言简意赅，声音低沉，“或者说，宣告。宣告他们不会轻易罢休。”他拉着晓晓走到客厅沙发坐下，将揉皱的纸条摊开在茶几上，目光锐利地审视着那行字，仿佛要从中剖析出对方的所有意图。“没有署名，没有具体威胁内容，这种模糊的警告，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恐慌，让我们自乱阵脚。”他的分析冷静得近乎残酷，像是在处理一道复杂的编程难题，而非关乎他们安危的威胁。“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晓晓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乱如麻。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考试成绩和画稿的截止日期，何曾经历过这种如同谍战片般的戏码？此刻，她所有的安全感，都系于身旁这个同样年轻却被迫早熟的男人身上。顾言沉默了片刻，然后拿出手机，动作迅速地在屏幕上操作着。“首先，加强家里的安保意识。我会在门锁和窗户上安装一些简易的报警程序传感器，虽然简陋，但能起到预警作用。其次，”他顿了顿，看向晓晓，眼神异常严肃，“晓晓，从现在开始，你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放学直接回家，如果要去哪里，提前告诉我，我陪你。”他的安排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这种时候，他天生的逻辑思维和冷静性格成了他们最可靠的盾牌。晓晓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那份因恐惧而起的慌乱，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好，我都听你的。”这时，林母和顾父也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茶几上的纸条和两人凝重的神色，他们立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这帮人！真是阴魂不散！”顾父气得脸色铁青，一拳捶在沙发扶手上，“他们还想怎么样？！”林母则是满脸担忧，她拿起纸条看了看，手微微发抖：“这……这算不算人身威胁？我们要不要报警？”顾言摇了摇头，语气沉稳：“妈，报警暂时没用。纸条内容模糊，没有实质性威胁，警方很难立案。而且，梁家……他们做事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这更像是一种心理施压。”他看向两位长辈，眼神坚定：“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他们的目标主要是我，我会确保不牵连到家里。”他说“家里”两个字时，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晓晓，那份守护之意不言而喻。“你这孩子，说什么牵连不牵连！”林母急道，“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一起扛！”顾父也沉声道：“没错！大不了我这把老骨头跟他们拼了！想动我儿子，没门！”虽然话语带着冲动，但那份护犊之情却真挚无比。
家人的支持像一股暖流，悄然注入顾言冰封的心湖。他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低声道：“谢谢爸，妈。但眼下，我们更需要冷静。他们越是想看我们慌乱，我们越不能让他们得逞。”接下来的半天，顾言迅速行动起来。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小巧的电子元件，开始在门窗上安装简易的防盗报警器。晓晓跟在他身边，给他递工具，看着他专注调试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对未知威胁的恐惧，有对顾言能力的依赖和钦佩，更有一种“并肩作战”的奇异感觉。当顾言蹲在门口安装传感器时，晓晓也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勾勒出他专注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她忍不住轻声问：“顾言，你害怕吗？”顾言的动作微微一顿，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怕解决不了问题。”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补充般，声音低了几分，“但我会保护好你……和这个家。”这句话，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晓晓心动。她看着他微红的耳根，心里那点恐惧，忽然就被一种巨大的勇气和决心取代了。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只要他们在一起。
然而，梁家的“游戏”显然不止于一张恐吓纸条。第二天下午，晓晓正在学校画室赶稿，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是林晓晓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彬彬有礼却透着疏离的男声。“我是，您是哪位？”“我是梁先生的助理。梁先生希望邀请您共进晚餐，地点在景悦酒店顶楼旋转餐厅，今晚七点，司机会在校门口接您。”对方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件既定事项。晓晓的心猛地一紧。梁先生？是顾言的舅舅！他们竟然直接找上了她！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对不起，我今晚有……”“林小姐，”对方打断了她，语气依旧礼貌，却透出丝丝冷意，“梁先生认为，关于顾言少爷的未来，有必要与您进行一次坦诚的交流。这对顾言少爷，以及您本人，都至关重要。希望您不要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话中的威胁意味，昭然若揭。
晓晓握着手机的手心沁出了冷汗。她孤立无援地站在画室走廊里，周围是同学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却感觉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冰冷的世界。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他们会不会对顾言采取更激烈的手段？如果去……那无疑是羊入虎口。她一个人，如何去面对那些精于算计的大人物？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电话给顾言。可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她又犹豫了。顾言已经承受了太多，她不能再让他因为自己而分心，甚至陷入更危险的境地。梁家明显是想从她这里打开突破口。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顾言发来的短信：「在哪？画室？我这边结束了，过来接你一起回家。」看着这条简单平常的短信，晓晓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告诉他，至少现在不能。她快速回复：「嗯，在画室，你到了告诉我。」她决定先去赴约。至少要弄清楚，梁家到底想干什么。她不能永远躲在顾言身后，她也要为他做点什么，哪怕力量微薄。下定决心后，晓晓回到画室，匆匆收拾好东西。她对顾言谎称晚上社团有临时活动，会晚点回家。顾言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只是叮嘱她注意安全，结束就联系他。挂掉电话，晓晓的心跳得厉害，既有对欺骗顾言的愧疚，更有对即将面对的未知的恐惧。她按照短信指示，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等在那里。穿着制服的司机面无表情地为她拉开车门。坐在舒适却压抑的车厢里，晓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熟悉街景，感觉自己正被带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敌意的领域。她紧紧攥着背包带子，一遍遍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林晓晓，你不能怕，为了顾言，你要坚强。
景悦酒店顶楼旋转餐厅，环境奢华，视野开阔，可以将城市的璀璨夜景尽收眼底。但晓晓却无暇欣赏。她被侍者引到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那位在顾言描述中“穿着昂贵西装、自称是他舅舅”的男人已经等在那里。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衣着考究，眼神锐利而精明，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看到晓晓，并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坐下。“林小姐，请坐。”他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助理如出一辙，礼貌而冰冷，“很高兴你能来。我是梁弘深，顾言的舅舅。”晓晓在他对面坐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放在膝盖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梁先生，您找我有事？”她直接切入主题，不想做过多的周旋。梁弘深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直接，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年轻人，很爽快。那我也不绕弯子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我找你来，是为了顾言的前途。”他目光如炬地看向晓晓：“你应该很清楚，顾言身上流着我们梁家的血，他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留在那个普通的环境里，是对他才华的极大浪费。我们为他规划的道路，才能让他站到应有的高度。”晓晓迎着他的目光，尽管内心紧张，但还是鼓足勇气反驳：“可是，这是顾言自己的选择。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应该由他自己决定。”“选择？”梁弘深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年轻人往往会被一时的情感蒙蔽双眼，做出错误的选择。而我们有责任纠正这种错误。林小姐，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明白，你和顾言，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存在，只会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这些话，和昨天顾言转述的几乎一模一样，但当面听来，更具侮辱性和冲击力。
晓晓的脸颊瞬间涨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和屈辱。“梁先生，”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我和顾言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外人来评判！我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是由您来定义的！”“外人？”梁弘深的眼神冷了下来，“我是他血缘上的舅舅！而你，不过是他重组家庭里毫无关系的‘妹妹’。”他刻意加重了“毫无关系”和“妹妹”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在晓晓心上。“至于定义……”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这个世界很现实，林小姐。阶级、资源、人脉，这些才是划分世界的标准。你可以说你不在乎，但这些东西，会实实在在地影响顾言未来的每一步。你能给他什么？一个狭窄的出租屋？一份勉强糊口的工作？还是你那点……不值一提的艺术梦想？”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晓晓的自尊和信心。她确实普通，她的家庭确实无法与梁家抗衡。一股深切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看到晓晓脸色发白，沉默不语，梁弘深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语气稍缓，带上了一丝诱惑：“林小姐，如果你真的为顾言好，就应该主动离开他。我们可以给你补偿，一笔足够你和你母亲后半生无忧的钱，甚至可以帮助你出国深造，实现你的艺术梦想。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最好的结局。”晓晓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他们竟然想用钱来收买她，让她离开顾言？这简直是对她和顾言之间感情的亵渎！“我不要你们的钱！”她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却坚定，“我和顾言之间的感情，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我相信他，也相信我们自己！”梁弘深脸上的最后一丝伪善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冰冷和威胁：“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林小姐，希望你记住今天的选择。有时候，固执的代价，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晓晓放在座位上的画板，“比如，你珍视的某些东西，可能会突然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针对她，也可能针对她的学业、她的梦想！晓晓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终于亲身体会到，顾言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冷酷无情的人。她再也无法待下去，拿起自己的画板，转身就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然而，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挡在了她的面前。是顾言！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他显然来了有一会儿了，或许听到了部分甚至全部的对话。他的目光先是迅速扫过晓晓，确认她无恙后，便如同利剑一般，直刺向坐在那里的梁弘深。“梁弘深，”顾言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前所未有的戾气，“谁允许你，动我的人？”
餐厅里原本轻柔的音乐仿佛瞬间消失了，空气凝固成冰。所有宾客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所吸引。晓晓看着突然出现的顾言，震惊、委屈、后怕、以及巨大的安心感交织在一起，让她鼻子一酸，差点当场落泪。她下意识地往顾言身边靠了靠，仿佛那里是唯一安全的港湾。梁弘深显然也没料到顾言会突然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甚至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顾言？你怎么来了？看来，你对这位‘妹妹’，还真是紧张得很啊。”他特意加重了“妹妹”二字，挑衅意味十足。顾言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他伸手，将晓晓轻轻揽到自己身后，用一个完全保护的姿态将她与梁弘深隔开。他的动作自然而坚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警告过你，离我的生活远点。”顾言盯着梁弘深，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来，你把我的警告当成了耳旁风。”梁弘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试图在气势上压倒顾言，但在顾言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逼视下，他的气场竟显得有些虚张声势。“顾言，我是为你好！你迟早会明白，只有梁家能给你真正的未来！这个女孩，她只会拖累你！”“我的未来，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顾言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她是不是拖累，由我说了算。至于梁家……”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和疏离，“在我眼里，一文不值。如果再让我发现你们骚扰她，或者我家里任何人，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让你们梁家也体验一下，什么叫‘麻烦’。”他的话语中透出的狠厉和自信，让梁弘深脸色微变。他显然知道顾言在计算机领域的实力，如果顾言真的不计后果地报复，确实会给梁家带来不小的困扰。“你……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梁弘深有些气急败坏。“罚酒？”顾言冷笑，“尽管放马过来。但我提醒你，动我之前，最好掂量掂量后果。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但你们梁家……输得起吗？”说完，他不再多看梁弘深一眼，紧紧握住晓晓的手，转身，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顾言的手心很烫，带着薄茧，紧紧包裹着晓晓微凉的手指，传递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晓晓被他牵着，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知道他此刻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密闭的空间让气氛更加凝滞。顾言一直沉默着，目光直视前方，但握着晓晓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对不起……”晓晓小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愧疚，“我不该瞒着你来的……我只是……不想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扛……”顾言终于转过头看她，他眼底的风暴尚未完全平息，但在对上她泛红的眼眶和怯怯的眼神时，那骇人的戾气终究还是缓缓褪去，被一种复杂的心疼和无奈所取代。“笨蛋。”他叹息一声，伸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地擦去她眼角渗出的泪花，“谁要你一个人来扛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擅自行动，听到没有？”他的语气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后怕的紧张。“听到了……”晓晓乖乖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顾言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一软，再也说不出重话。他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晓晓的脸埋在他带着清冽气息的胸前，终于忍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将所有的恐惧、委屈和刚才强撑的勇气，都在这个怀抱里尽情宣泄。顾言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衣襟。电梯镜面里，映出相拥的两人，与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走出酒店，夜晚的凉风拂面而来。顾言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只穿着单薄毛衣的晓晓身上。“冷，穿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熟悉的味道，晓晓裹紧外套，感觉浑身都暖和了起来。“我们回家。”顾言牵起她的手，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晓晓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心中却充满了不真实感。今晚的经历，像一场荒诞的梦。但身边顾言真实的存在和紧握的手，又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快到家时，顾言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甚至比刚才在餐厅时更加阴沉凝重。晓晓察觉到他的异常，担心地问：“怎么了？”顾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屏幕上，是班级群里有人转发的几条校园论坛的匿名帖子链接。
帖子的标题触目惊心：「惊爆！美术系某L姓女生靠不正当手段获取奖学金！」「深扒！所谓‘天才画手’背后的金主与交易！」「附图：实锤！L姓女生与校外人士亲密照曝光！」虽然用了化名和模糊处理，但指向性极其明显！帖子下面已经有不少猜测和不堪入目的评论！梁家的报复……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卑劣！直接对准了晓晓最珍视的清白和学业！顾言的眼神冰冷刺骨，他收起手机，看向晓晓，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决心：“他们动手了。别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