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柱提着枣木棍,独自一人走向赵家庄。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坚定。
沿途的村民看见他这副架势,都远远避开,窃窃私语。
赵家庄离胡家坡不过五六里地,胡大柱走到村口时,天还没黑透。
他直接来到赵三家院外,只见赵三正和那两个堂弟在院里喝酒,桌上摆着几碟小菜。
“赵三!”胡大柱站在院门口,声音冷得像冰。
赵三抬头看见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痞笑:“哟,这不是胡大柱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今天在清水坡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胡大柱握紧手中的棍子。
“我干啥了?”赵三装糊涂,和两个堂弟交换了个眼神,三人都笑起来,“我就是碰见柳寡妇,跟她说了几句话,怎么了?”
“说话需要撕人衣服?说话需要把人欺负了?”胡大柱往前一步,眼神凌厉。
赵三把酒碗往桌上一顿,站起身:“胡大柱,你算老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柳寡妇是你相好的?我碰她怎么了?一个寡妇,指不定多寂寞呢!我告诉你胡大柱,我不仅欺负了,我两个堂弟也欺负了,哈哈,你能拿我咋地的,咬我?”
这话引得他那两个堂弟哄堂大笑。
赵三更是嚣张地走到院门口,指着胡大柱的鼻子:“赶紧滚!别在赵家庄撒野!”
胡大柱的拳头握得发白,但他强忍着怒火:“跟我去乡里派出所说清楚。”
“去派出所?”赵三嗤笑一声,“谁看见我欺负她了?你有证据吗?就凭那个寡妇的一面之词?”
他凑近胡大柱,压低声音,语气充满挑衅:“我就欺负她了,你能把我怎么的?有本事你动手啊!”
这话彻底激怒了胡大柱。
他举起枣木棍:“今天你不给个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气!”
赵三见状,猛地往后一跳,大喊:“胡家坡的人来咱们庄打人了!”
这一喊,顿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十几个赵家庄的壮劳力。
有人拿着铁锹,有人提着棍子,将胡大柱团团围住。
“敢来赵家庄撒野?”
“打他!”
不知谁先动了手,一棍子打在胡大柱背上。
胡大柱闷哼一声,挥棍反击。
他虽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棍棒像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他只能护住头脸,蜷缩着身子。
“住手!”闻讯赶来的赵家庄老村长喝止了众人。
赵三得意地踢了胡大柱一脚:“滚回你的胡家坡去!再敢来,打断你的腿!”
胡大柱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流血,身上多处淤青。
他死死盯着赵三,眼神像要喷出火来。
“你会后悔的。”他一字一顿地说。
在赵家庄人嘲弄的目光中,胡大柱拖着受伤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每走一步,身上的伤都疼得钻心,但更痛的是心里的屈辱。
回到胡家坡时,天已经黑透了。
老村长和几个村民正在村口焦急地等待,看见他这副模样,都大吃一惊。
“大柱!这是咋弄的?”老村长连忙扶住他。
胡大柱简单说了经过,村民们义愤填膺,都要去赵家庄讨说法。
“都别去!”胡大柱拦住大家,“他们人多,去多少都是吃亏。”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有人不甘心。
“算?”胡大柱抹去嘴角的血迹,“德厚叔,明天一早,咱们去镇上报案。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王法了!”
李桂花和李杏花闻讯赶来,看见胡大柱满身是伤,都吓坏了。
杏花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扶住胡大柱的另一只胳膊:“大叔,你没事吧?”
“没事。”胡大柱勉强站直身子,目光坚定,“这顿打不会白挨。”
“那赵家坡的人确实嚣张,还记得吧,十年前也就是他们抢了我们的胡家水沟,还有那边界土地,也抢去了好几亩地,这些,都算小的。那赵家坡都是男丁,老光棍,现在娶不到媳妇了,就拿胡家坡的女人发泄,这岂能忍?”老村长也是怒了。
这些年,胡家坡在赵家坡面前,一直都是忍气吞声的。
两个村子的矛盾长年以往,持续了几十年了,从争抢水源,到抢土地,到女人,都没少拳脚相加。
这一夜,胡家坡很多人都睡不着。
胡大柱躺在炕上,身上的伤痛让他无法入眠。
但他心里更清楚,这件事已经不只是柳寡妇受欺负那么简单了。
赵三的嚣张,赵家庄的包庇,都是在挑战胡家坡的尊严。
这已经上升到村子和村子之间的斗争了。
第二天天刚亮,胡大柱就忍着伤痛,和老村长一起踏上了去镇上的路。
这一次,他选择相信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