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大学，这座承载了张凡四年青春的象牙塔，今日迎来了它历史上最喧嚣、最震撼的一天。
并非校庆，也非什么重大的学术研讨会，仅仅是因为那个男人——张凡，决定回来看看。
封路。
从机场高速到江海大学的每一条主干道，都被黑色的特勤车辆封锁。
没有警笛长鸣的刺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肃穆。
当那辆标志性的、通体漆黑如幽灵般的防弹劳斯莱斯缓缓驶入校门时，原本沸腾的校园瞬间安静了那一秒。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尖叫声。
数万名学生挤在道路两旁，甚至有人爬上了树，挂在了教学楼的窗户上，只为看一眼那位传说中的学长，如今屹立在世界之巅的神人。
车门打开。
张凡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手工剪裁的深灰色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经过基因优化和长期身居高位的洗礼，他的容貌早已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曾经那个有些清瘦、沉默寡言的少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五官如雕塑般深邃、皮肤泛着玉石般光泽、眼神深不见底的男人。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与冷漠，让所有人自惭形秽。
跟在他身后的，是低眉顺眼的叶筱筱，以及数十名如铁塔般的黑衣保镖。
“天哪……那就是张凡学长？”
“太帅了！比电视里还要帅一万倍！”
“听说他当年在学校很低调？我的天，这是低调？这是神仙下凡吧！”
张凡无视了周围狂热的目光和尖叫，他缓步走在熟悉的梧桐大道上。
这里的每一块地砖，每一棵树，都曾见证过他曾经的贫穷、奋斗，以及那些无人知晓的暗恋与心酸。
他走到未名湖畔，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江海大学的情侣圣地。曾经，他无数次坐在这个角落的长椅上，看着不远处那个如同白天鹅般高傲的身影，连上前递一瓶水的勇气都没有。
“凡哥……”叶筱筱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后，手里抱着他的保温杯，“这里风大。”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湖面。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一个穿着白色羊绒大衣，长发披肩，气质清冷出尘的女子，奋力推开保镖构筑的人墙。
保镖刚要阻拦，张凡微微抬手。
保镖立刻退下。
女子终于冲到了张凡面前。她有些气喘吁吁，白皙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泛红，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耳边，却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林婉清。
江海大学曾经的校花，张凡大二时的学妹，也是他藏在心底整整三年的白月光。
哪怕时隔多年，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沉淀出一种成熟女人的知性美。
林婉清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
即使张凡现在的容貌气质大变，变得如神祗般高不可攀，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无数次在图书馆角落、在食堂远处偷偷注视她的眼睛，她永远不会认错。
“张凡……”
林婉清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真的是你。”
张凡看着她。
模拟器里无数次推演过重逢的画面。
有她嫁作人妇的，有她落魄潦倒的，也有她成为商界女强人的。
但在现实中，她依然是那个高傲的林婉清，只是此刻，她的高傲在张凡面前碎了一地。
“是我。”张凡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好久不见，林婉清。”
听到这个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林婉清的心脏猛地收缩。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露出了那个曾经让无数男生神魂颠倒的自信微笑，尽管这微笑此刻显得有些僵硬。
“你变了好多。”林婉清走近了一步，眼神灼灼地盯着他，“变得……我都不敢认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我真以为你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人总是会变的。”张凡淡淡道，“你没怎么变。”
“是吗？”林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她误以为这是夸奖，“我一直以为你忘了我。毕竟，你现在是世界首富，身边肯定不缺人。”
她看了一眼张凡身后的叶筱筱，眼神中闪过一丝敌意，但很快掩饰过去。
“张凡，你知道吗？你毕业之后，我找了你很久。”林婉清开始打感情牌，她的声音变得温柔缱绻，“我去过你宿舍，去过你打工的地方……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
张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关注？
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她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次。
所谓的找了很久，恐怕是在听说“凡世集团”崛起之后吧。
“找我做什么？”张凡明知故问。
“我……”林婉清咬了咬嘴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再次上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飘了过来，那是张凡曾经最迷恋的味道。
但现在，张凡只觉得这味道有些刺鼻，甚至不如叶筱筱身上那股因为恐惧而散发出的冷汗味真实。
“张凡，我知道你曾经喜欢过我。”
林婉清抬起头，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看起来无比真诚，“大二那年情人节，你在我宿舍楼下站了一整晚，手里拿着那盒巧克力……其实我都看见了。只是那时候我太年轻，太骄傲，不懂得珍惜。”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世界首富还有这样卑微的过去？
林婉清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急切：“这几年，我谈过几次恋爱，都不合适。他们也是图我的貌，要么图我的家世……没有一个人像你当年那样，哪怕只是远远看着我，眼神都那么纯粹。”
“张凡，我现在单身。”
她伸出手，想要去拉张凡的大衣袖口，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暗示：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这一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我也想……站在你身边，陪你看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场豪赌。
曾经的校花，如今放下身段，当众倒追世界首富。
这似乎是一段“破镜重圆”的佳话？毕竟那是首富曾经的白月光啊！男人对得不到的初恋，总是心软的吧？
叶筱筱站在后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着张凡的背影，手指死死捏着衣角。
然而。
面对林婉清伸过来的手，张凡没有躲，也没有接。
他只是微微侧身，让那只保养得宜的玉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
“重新开始？”
张凡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在咀嚼一个笑话。
他低头看着林婉清，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波澜，没有爱，没有恨，甚至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令人绝望的漠视。
“林婉清，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误会？”林婉清的手僵在空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曾经喜欢你，是因为那时的我，站在泥潭里，仰望天上的月亮。”张凡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那种喜欢，源于我的卑微，源于我的匮乏。”
“但现在。”
张凡张开双臂，仿佛拥抱着整个天地。
“我已经站在了九天之上。月亮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块坑坑洼洼的石头。”
“你觉得，神会去怀念一块石头吗？”
轰！
这句话如同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林婉清的脸上。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不是爱过我吗？那些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
“是真的。”张凡点头，“但那是‘曾经’。”
“曾经就不能变成现在吗？！”林婉清崩溃地大喊，完全顾不上形象了，“我现在就在这里！我愿意把一切都给你！我愿意做你的女人！哪怕……哪怕没有名分也可以！”
她彻底撕下了矜持的面具。
什么白月光，什么校花。
在世界首富的权势和滔天富贵面前，她只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她太清楚了，错过了张凡，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普通的中产阶级，而一旦抓住他，她就是云端上的凤凰！
“名分？”张凡冷笑一声。
他转身，示意保镖开路。
“你连做我的藏品，资格都不够。”
说完，他大步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林婉清呆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如刀绞。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如果……如果当年她接下了那盒巧克力……
如果……如果她早一点联系他……
“张凡！！”
她忍不住冲着他的背影嘶声大喊：
“你不遗憾吗？！那可是你的青春啊！我们就这样错过了，你不觉得遗憾吗？！”
张凡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随风飘散的话：
“遗憾才是人生的常态。”
“而我现在，只负责制造别人的遗憾。”
车队轰鸣而去。
只留下林婉清一个人，瘫软在未名湖畔冰冷的石板路上，在数千道异样、嘲讽、怜悯的目光中，掩面痛哭。
这不仅是失恋的眼泪。
更是错失了整个世界的、撕心裂肺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