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婉儿，又看了看我，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也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周倩和桑卡则站在我的身后，像两个忠诚的卫兵，警惕地看着对面。
“好吧。”李婉儿终于开口了，她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与我隔着一张桌子对视。
“你想知道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想知道所有。”我说道，“从你为什么找上我开始。”
李婉儿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找上你，不是偶然。”她缓缓说道，“在你踏入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了。”
我瞳孔一缩。
“林澈给我的资料。”她补充道，“他告诉我，有一个曾经最顶尖的战士，为了给妹妹报仇。他问我，能不能提供一些‘方便’。”
我的目光立刻转向林澈。
林澈摊了摊手，一脸“这事儿瞒不住”的表情。
“孤狼，你别这么看我。你这家伙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一根筋，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让你一个人跑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我总得给你找个地头蛇照应一下吧？”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我冷冷地说道。
“这不叫卖，这叫合作！”林澈纠正道，“李小姐有她的目的，你有你的目的，而我们的目的，和你们俩都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一致的。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李天豪，为什么不能合作呢？”
“合作？”我嗤笑一声，“你们的合作，就是把我当枪使？让我去冲锋陷阵，你们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我承认，我有利用你的成分。”
出乎我意料的是，李婉儿竟然直接承认了。
她看着我，眼神坦然得让我有些意外。
“当时的我，别无选择。”她说道，“我需要一把刀，一把足够锋利，又足够可靠的刀，来帮我切开这颗已经烂到根子里的毒瘤。而你，叶小凡，就是最好的人选。”
“你身手顶尖，意志坚定。你和李天豪有血海深仇，这个动机足够纯粹，也足够强大。最重要的是，你是个外来者，和当地错综复杂的利益网络没有任何关系。你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可以砸碎这里的一切，而不用顾忌任何后果。”
“所以，你就设计了这一切？”我追问道，“从我找上向导‘响尾蛇’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不完全是。”李婉儿摇了摇头，“我只是做了一些引导。比如，让‘响尾蛇’桑卡‘恰好’出现在你面前，比如，在你需要情报和装备的时候，让林澈‘恰好’联系上你。至于你在鹰巢哨站的所作所为，包括救下周倩，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超出了我的预料。”
她看了一眼我身后的周倩，继续说道：“但不得不承认，你的这些‘意外’之举，反而让整个计划，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了。”
“更好的方向？”我几乎要被她气笑了，“我差点死在魔鬼岭，你管这叫更好的方向？”
李婉儿的眼神里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低声说道，“但战争，总会有危险！相比我们最终要达成的目标，这些危险不算什么！。”
“目标？你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扳倒李天豪？还是那个所谓的秘密账本？”我逼视着她。
“都是，也都不是。”李婉儿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
“扳倒李天豪，只是第一步。拿到账本，是为了将他背后那张巨大的网络，连根拔起。”李婉儿说道，“你以为，李天豪只是一个普通的军火贩子和毒枭吗？”
我皱起了眉。
“他贩卖的，远不止这些。”李婉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人口、器官、情报……甚至，是一些可以威胁到国家安全的，更危险的东西。”
她的话，让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和林澈之前在电话里说的，对上了。
“至于那个账本……”李婉儿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说下去。”我催促道。
“那个账本，确实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阿成说的没错，其中一把‘钥匙’，就是我。”
“那另一把呢？”
“另一把，在李天豪自己手里。是一个密码。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两把钥匙。”
“那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李婉儿说道，“一个只有我知道，连李天豪都不知道在具体在哪里的地方。我父亲临死前，只告诉了我一个人。他说，那是李家最后的保险，也是最后的审判台。只有在那个地方，用我的生物信息，加上李天豪的密码，才能打开那个该死的数据库。”
我终于明白了。
这是一个死结。
难怪她会费尽心机地把我引进来。
“那你和李天豪的关系呢？”我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阿成说，你们每年都会秘密见面。你们真的是敌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李婉儿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苦涩和悲哀。
“敌人？”她自嘲地笑了笑，“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去死。但是，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们流着一样的血。”
“每年的见面，不是什么姐弟情深，而是谈判。”她说道，“我用我手里掌握的一些他的把柄，换取一部分被他拐卖的女孩的自由。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救下一些人。但能救的，太少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高高在上，心机深沉的女人。
但我没想到，她也背负着这样的重担。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李婉儿的故事说完了，但我的疑问，还没有完全解开。
我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澈。
“现在，该你了。”我看着他，“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开除军籍？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