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钟表匠失声喊道,“那个泄压阀只有拇指大小!而且是在弧形表面上!五十米的距离,用手枪进行一次跳弹射击?这根本不是人能完成的操作!”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我咆哮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跳到了【35】。
“就算你打中了,也只是泄压,根本打不开容器!”钟表匠还在试图说服我。
“基质液里有高浓度氧气!”我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只要打开一个缺口,内外压力差,会瞬间把顶盖冲开!这是唯一的办法!”
钟表匠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这是一个近乎天方夜谭的计划,但确实是……唯一的计划。
“好!”钟表匠不再犹豫,他一脚踹开缠斗的假钟表匠,几个翻滚,拉开了距离,手中的左轮手枪,稳稳地对准了我这边。
“你需要什么角度?”他冷静地问道,瞬间进入了最佳的射手状态。
我看着立在我面前的装甲板,飞快地计算着。
入射角,反射角,子弹的动能衰减,弧面目标的二次偏转……
无数的数据,在我那快要烧干的大脑里,疯狂地闪过。
“向左横移三步!枪口下压五度!瞄准装甲板中心偏右两厘米的位置!”我嘶吼着报出坐标。
钟表匠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按照我的指示,调整好了姿势。
“就是现在!开枪!”
“不!阻止他!”假钟表匠也明白了我们的意图,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再次向钟表匠猛冲过去。
“你的对手是我!”
师傅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假钟表匠的侧面,手中的唐刀,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直取他的脖颈。
假钟表匠被迫回防,被师傅死死地缠住。
机会!
“砰!”
钟表匠扣动了扳机。
左轮手枪发出一声沉闷的怒吼,一颗大口径子弹,旋转着,呼啸着,向我这边飞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又变慢了。
我能清晰地看到那颗子弹的轨迹。
它精准地,打在了我报出的那个点上!
“铛!”
火花四溅!
子弹撞在厚重的装甲板上,瞬间改变了方向,以一个刁钻诡异的角度,向上弹起,擦着容器的弧形表面,飞向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的泄压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颗小小的子弹上。
成功了吗?
“咔!”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响。
那颗子弹,在飞行了五十米,经过一次跳弹之后,竟然真的……精准地命中了那个只有拇指大小的泄压阀!
泄压阀的外壳,瞬间被子弹强大的动能击得粉碎!
“嘶——”
一股白色的气体,从破损的阀门处喷涌而出。
成了!
我心中狂喜!
紧接着,如同我预料的那样,容器内部因为高浓度氧气和基质液,维持着一个极高的压力。
这个小小的缺口,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砰!”
一声巨响!
巨大的内外压力差,让那个厚重的玻璃顶盖,像一个香槟瓶塞一样,被猛地冲开了!
大量的基质液,从容器里喷涌而出,浇了我一身。
林澈的身体,也随着液体,从里面滑了出来。
“林澈!”
我顾不上满身的粘液,挣扎着爬过去,抱住了他。
他呛了好几口基-质液,脸色发紫,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还活着!
他-妈-的,还活着!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眼泪都快下来了。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
广播里,传来了收藏家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如同鼓掌般的声音。
“用物理学,破解了我的死局。孤狼,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不过……”他的话锋一转,“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屏幕上,那个鲜红的骷髅头,并没有消失。
下面的倒计时,也走到了最后。
【3】
【2】
【1】
【0】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个被冲开顶盖的玻璃容器,底部瞬间亮起了一团刺眼的白光。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能量,从里面爆发开来。
超高温的等离子火焰,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整个容器,并且还在向四周疯狂扩散!
不好!
我瞳孔猛缩,下意识地抱紧林澈,蜷缩起身体,用后背去抵挡那扑面而来的死亡热浪。
“小凡!”
师傅和钟表匠的惊呼声,被巨大的爆炸声所淹没。
我感觉我的后背,像是被一万度高温的烙铁,狠狠地烫了一下。
作战服瞬间化为灰烬,皮肤,肌肉,都在恐怖的高温下,发出了“滋滋”的焦糊声。
“呃啊啊啊啊——!”
我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叫,剧烈的痛苦,让我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和林澈,像两个破麻袋一样,掀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重重地撞在墙上停了下来。
“噗!”
我一口鲜血喷出,感觉五脏六腑都碎了。
整个车间,一片狼藉。
爆炸的中心,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边缘还在融化的恐怖大洞。
“咳咳……咳……”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后背和内脏的剧痛。
我完了。
我知道,我这次是真的到极限了。
后背的伤,足以致命。
那支蓝色药剂的副作用,也彻底爆发了,我的身体,就像一台超负荷运转后,即将报废的发动机。
但……
我看着怀里,虽然昏迷不醒,但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林澈。
值了。
“实验结束。”
收藏家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判决。
“回收‘素材’。”
周围,那些仅存的,没有被爆炸波及的重甲士兵,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他们的手中,不再是电磁步枪,而是一种类似于捕网发射器的装置。
师傅和钟表匠,也受了不轻的伤,他们背靠着背,喘着粗气,手中的武器,已经没有多少弹药了。
假钟表匠站在士兵们的身后,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怨毒的冷笑。
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我们,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然而,就在这时,我看到远处,被爆炸冲击波震倒在地的师傅,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脸上,没有绝望,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歉疚,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用不知名木头雕刻而成的小小令牌,上面,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狰狞的东方神龙。
他看着那个令牌,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五指猛地用力。
“咔嚓。”
龙形令牌,应声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