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个维也纳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然而,在这片静谧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入霍夫堡皇宫北侧一公里外的一片废弃工业区。这里曾经是维也纳的骄傲,如今却只剩下断壁残垣和丛生的杂草。
车门打开,暴龙带着二十五名全副武装的队员,如同幽灵一般,迅速没入黑暗之中。他们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沉重的装备包,里面装着足以将半个皇宫夷为平地的炸药。
“一组,检查入口。二组,外围警戒。三组,通讯搭建。行动!”暴龙的声音通过战术耳机,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队员们立刻分头行动,动作迅捷而无声,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
很快,负责探路的队员发回了信息。
“队长,找到泵站入口了。一道精钢密码锁,需要破解。”
“爆破组准备。”暴龙冷静地下令。
“等等。”耳机里传来另一个声音,是队伍里的爆破专家“工蜂”,“队长,这锁的结构有点特殊,好像是瑞士军工的最新型号,强行爆破可能会触发内部警报。”
“能破解吗?”
“需要一点时间,大概五分钟。”
“给你三分钟。”暴龙的语气不容商量,“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明白!”
另一边,在距离霍夫堡皇宫正门不远的一条小巷里。
我和猫头鹰,以及另外两名代号为“影子”和“鬼手”的队员,正坐在另一辆毫不起眼的轿车里。
鬼手正在为我做着最后的伪装。他曾是欧洲最顶尖的伪装大师,因为家人被衔尾蛇所害,才加入了第九局。
他用一种特殊的硅胶,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我手腕的伤疤上,又用化妆品进行处理,很快,那道狰狞的伤疤就消失不见,皮肤看上去光洁如初。
“头儿,好了。”鬼手长出了一口气,“除非有人拿着放大镜仔细看,否则绝对看不出破绽。”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点了点头。
“猫头鹰,暴龙那边情况怎么样?”我通过独立的加密频道问道。
“报告头儿,他们已经抵达目标地点,正在破解入口的密码锁,预计还有两分钟。”猫头鹰一边盯着手里的平板电脑,一边汇报道。平板的屏幕上,是暴龙他们通过头盔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
“让他们快点。”我皱了皱眉,“收藏家给我们设定的入场时间是八点整。我们必须在七点五十分之前,出现在皇宫门口。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车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影子和鬼手坐在前排,像两尊雕塑,一动不动,但他们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握紧了藏在西装下的枪柄。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心跳,和我一样,在慢慢加快。
这不是恐惧,是兴奋。是猎人在即将扑向猎物前,那种混杂着紧张和期待的生理反应。
“头-儿,门开了!”猫头鹰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立刻将目光投向屏幕。
画面中,那扇厚重的精钢大门,在一阵轻微的机械声中,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口。一股夹杂着铁锈和霉味的陈腐空气,从洞口里扑面而来。
“干得漂亮,工蜂。”暴龙赞了一句。
“一组跟我下去,二组三组跟上,保持战斗队形!”暴龙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钻进了洞口。
队员们鱼贯而入,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头儿,他们进去了。”猫头-鹰向我汇报道。
“我知道。”我看着屏幕上不断晃动的画面,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保持无线电静默。除非遇到紧急情况,否则不要主动联系他们。把所有的通讯资源,都用来监听皇宫的内部安保频道。”
“是!”
我转头看向前排的影子:“开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小巷,汇入了通往霍夫堡皇宫的车流之中。
越靠近皇宫,气氛就越是奢华而又诡异。
一辆辆价值千万的顶级豪车,如同参加盛会一般,排着队,缓缓驶向那座灯火辉煌的宫殿。车窗里,映出的是一张张在财经杂志和新闻上才能见到的,属于世界顶尖权贵和富豪的脸。
他们衣着光鲜,谈笑风生,仿佛即将参加的,只是一场普通的上流社会派对。
但我和我的队员们都知道,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衔尾蛇的客户,或者是这个庞大黑暗帝国的既得利益者。
他们今晚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竞拍艺术品,更是为了向他们的“主人”——收藏家,表达忠诚。
“头儿,皇宫的安保频道,我已经接进来了。”猫头鹰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一共三十二个频道,交叉覆盖。第一道防线,是维也纳本地警察,大约两百人,负责外围交通管制和警戒。第二道防线,是黑水公司的雇佣兵,一百五十人,负责皇宫内部的安保巡逻。他们装备精良,全都是从各国特种部队退役的老兵。”
“第三道防线呢?”我问。
“第三道防线……很奇怪。”猫头鹰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他们的通讯是独立加密的,我暂时无法破解。只能通过信号源判断,人数不多,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分布在皇宫最核心的几个区域,比如拍卖大厅,还有……收藏家所在的顶层套房。”
“是清除者和圣殿骑士。”我心中了然。
这和我们之前预估的情况基本一致。收藏家布下了一个三层的防御网,由外到内,越来越强。
“继续监控。一旦他们的通讯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汇报。”
“明白。”
我们的车,终于在排了近十分钟的队后,抵达了皇宫的正门。
红色的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我们脚下。两排身着制服的侍者,面带微笑地分列两侧。无数的闪光灯,在不远处闪烁,那是被拦在外围的媒体记者。
车门被侍者拉开。
我整理了一下领带,深吸一口气,率先走下车。
在我踏上红毯的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锐利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有来自屋顶的狙击手,有混在侍者中的特工,还有隐藏在人群中的监视者。
这张看不见的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密集。
影子和鬼手一左一右地跟在我身后,扮演着我贴身保镖的角色。猫头鹰则提着一个公文包,像个助理一样,跟在最后。那个公文包里,是他吃饭的家伙。
我们四人,在一众珠光宝气的宾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们身上那股子掩饰不住的军人气质,和这里纸醉金迷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多人都向我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朝着皇宫的大门走去。
在门口,我们被两名身材魁梧,穿着黑水公司制服的保安拦了下来。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那张烫金的邀请函,递了过去。
保安接过邀请函,用一个特殊的仪器扫描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就在我们即将迈入大门的那一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异常高大的男人,从大门侧面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狰狞刀疤,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是“刽子手”。衔尾蛇在欧洲的行动总指挥。他的照片,我曾在第九局的绝密档案里看过。
他走到我面前,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整个人看穿。
“叶先生,是吗?”他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是我。”我平静地与他对视。
“我们老板,已经等您很久了。”刽子手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笑容里充满了残忍和嗜血,“他特意吩咐我,要在这里,亲自迎接您。”
“是吗?那真是荣幸。”我淡淡地说道。
“跟我来吧。”刽子手转过身,在前面带路,“希望您今晚,能玩得愉快。”
我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一冷。
我知道,从我踏入这座宫殿的那一刻起,真正的游戏,就已经开始了。
我给身后的猫头鹰使了个眼色,然后跟了上去。
霍夫堡皇宫内部的奢华,超出了我的想象。巨大的水晶吊灯,精美的壁画,铺着天鹅绒地毯的走廊,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着哈布斯堡王朝曾经的辉煌。
但此刻,我却无心欣赏这些。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眼前的景象,和脑海中的结构图,进行着一一对应。
刽子手带着我们,穿过金碧辉煌的前厅,并没有直接带我们去拍卖大厅,而是走向了一部专用的私人电梯。
“老板在顶层的空中花园等您。”他一边按着电梯,一边说道。
电梯门打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影子、鬼手和猫头鹰紧随其后。
电梯平稳上升,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我能感觉到,身旁的影子和鬼手,肌肉已经完全绷紧,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而站在我对面的刽子手,则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叮。”
电梯到达顶层。
门一打开,一股带着花香的暖风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穹顶花园。各种奇花异草,在温暖的灯光下竞相开放,美不胜收。花园的中央,有一个小型的喷泉,水声潺潺。
而在喷泉旁的一张白色桌子前,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们,悠然地品尝着杯中的红酒。
他甚至没有回头。
“来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我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知道,他就是收藏家。
那个我发誓要亲手杀死的男人,此刻,就在我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
我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几乎要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