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到医院门口,就迎面撞见同样风尘仆仆的汪黎。
凶手一号:“......”
凶手二号:“.......”
两人视线交汇,目光所及,对方的身体都完好无损。
所以.......真田绪野抓得到底是什么鬼?
真田绪野此刻正在陆军司令部受表彰,压根找不到人。
铃木川估计正搁他旁边给他端茶送水呢。
商议片刻,两只凶手决定去问李默群。
汪黎可不敢再带谢殊去七十六号了。
她将黑色吉普车停在大楼外,留谢殊一个人在车里,拎起包独自走进七十六号......对面的七十五号。
是的。
七十六号得名原因,便是由于它最初的地理位置,刚好位于沪上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
后来地方不够,他们就直接霸道地赶走七十五号,七十七号原住户,进行拆迁,改建,将其扩张成一个更加庞大的特务组织。
统称为,七十六号。
......
谢殊烧掉的是主楼,七十五号在街对面,并没有被波及到,现在汪黎就在那里办公。
至于与七十六号相邻的七十七号.......直接让李默群带人连夜给炸了。
美其名曰:火灾受损,已成危房。
通通找真田绪野报修!
李默群正看着办公桌上厚厚的赔偿账单,思考片刻,又在纸张表面补充两条。
——烧毁行动处工作制服五百套。
——烧毁美元两千六百张。
笔尖在纸张上“唰唰”划动着,耳边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李默群头也不抬:“进。”
“滋呀——”
汪黎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板后,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立住。
“主任。”
她穿着黑色制服,微微低头,脸上带着恭敬。
“哟。”
李默群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视线重新回到桌面的纸张上。
他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不阴不阳。
“这不是幸运星吗?”
唯二在游轮活下来的两个人。
据真田绪野所说,是汪黎帽子不小心掉进海里,真田幸树带着她下海去找,这才逃过一劫。
啧。
这帽子掉得可真够巧的。
汪黎表情不变,依旧微笑着立于办公桌前,语气恭敬:
“主任,听说真田大佐抓到游轮爆炸事件的凶手了,您知道是谁吗?”
“......”
李默群用笔在账单上勾勾画画,并没有理对方。
空气安静一分钟。
就在汪黎想下楼将谢殊这个灾星捞过来惹事时,李默群终于不急不缓地开口:
“抓到的是个日共,具体怎么回事跟我们七十六号没关系。”
“嗒——”
钢笔扣上笔帽,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默群将笔撂在办公桌右上角,抬起头:“这次,算你们走运。”
......
梅机关参与“海蛇计划”的三位长官,全都死在昨晚的那艘游轮上。
而抓到的那名日共,又刚好是其中一位长官的秘书。
据说问什么招什么。
就像突然悔悟一样,痛哭流涕,最后直接切腹自尽,只留给真田绪野满肩功勋。
呵。
日本人连自己都搞的一塌糊涂,忙着侵略别人干什么?本末倒置!
办公室阳光明亮,窗外的柳树枝条翠绿,正随风轻轻摇动着。
“嗖——”
谢殊在树上倒挂金钩,张大耳朵去听办公室内两人的聊天内容。
“......赔钱.......大佐......趁他正高兴......多要点......”
声音断断续续。
谢殊努力凑近。
谁曾想,六月夏风似剪刀,一刀剪断绿丝绦。
柳树断了。
扭曲的身体带着半截树杈,直接砸碎玻璃窗,人也没礼貌地冲进办公室,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哗啦——”
李默群瞬间站起,还以为是刺客来了,右手摸枪的同时脑袋往旁边转。
就看到一张陌生的少年脸。
“啊......”
少年高举双臂,身体摔在玻璃碎片里,姿势有些滑稽。
谢殊长舒一口气。
好险。
汪黎像拖死人似得将他从玻璃碴子中拽起来,扒拉两下,发现人没事,冷笑一声:
“真田君,你又在干什么?”
“真田君?”
李默群上前一步,疑惑地看向谢殊正脸:“你就是真田幸树?”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李默群从前,压根就没真正见过这位神乎其神的“伍长”本人。
只听说过他的那些光辉事迹。
直到前几天,火终于烧到自己头上,李默群终于腾出空,准备去医院看看这位惹事王。
结果医院不让。
说病人神志不清,极具攻击性。
现在来看......
李默群默默在赔偿账单里加上两块德国进口玻璃。
.......
谢殊觉得有点丢人了,将树杈一扔灰溜溜回到医院。
真田绪野不在。
算了。
回个屁!
出去耍!
谢殊龙飞凤舞地冲上街头,打了辆黄包车便去往法租界。
再过两周,就是沪江大学文艺汇演举办的时间。
他还得去陪沈中纪弹钢琴,展现自己钢琴十级的优秀水平。
提前熟悉一下舞台环境吧。
谢殊让车夫将自己放在学校门口,抬头看着面前的铁铸镂花大门。
大门两边是花岗岩石柱,站着两名中年保安把守。
管得还挺严。
啧。
谢殊背过手,贴住围墙踱步走,边走边踢着脚底的石子。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风声。
“duang——”
“啊!”
谢殊被一股大力砸倒,脸面朝下,四肢紧贴地面,满脸都是土。
后背上似乎还压着什么东西。
他双手微微用力,颤抖地攥紧地面杂草,泥土从指缝中“嗦嗦”掉落。
大,大,大胆!!!
“抱歉啊,朋友。”
头顶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抢走谢殊手中的杂草,伸手将他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