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光？”
通讯光幕上，青龙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
他不知道将军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这个词，他太熟悉了。
那个神秘的、在“淘淘乐”上搅动风云的卖家Id，不就叫“辰光”吗？
“报告将军，‘辰光’就是目标李辰在网络上使用的化名。”青龙立刻回答道，“我们正是通过这个Id，才初步锁定了他的身份。”
“果然……”
玄武将军靠在指挥官座椅的靠背上，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情，似是恍然，又似是苦笑。
“将军，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青-龙不解地问道。
他身旁的副官，也是一脸的茫然。
玄武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座椅的扶手，一下，又一下。
“你们……都太年轻了。”
过了许久，玄武才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仿佛来自遥远历史的沧桑。
“你们只知道，新元72年，人类在蔚蓝联盟的带领下，固守巨城，与虚渊之民艰难抗争。”
“但你们不知道，在旧纪元末期，‘天坠之灾’刚刚降临，人类文明最黑暗、最绝望的那几年里，曾经出现过一个传说。”
青龙和副官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
他们知道，将军要说的，一定是最高等级的、被封存在联盟历史档案最深处的绝密。
“那个时候，没有‘天赐面板’，没有职业者，人类在虚渊之民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城市一座接一座地沦陷，文明的火种，随时都可能熄灭。”
玄武的声音，仿佛将他们带回了那个血与火的绝望年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末日降临的时候，一个传说，开始在幸存者之间流传。”
“传说，在东方的废墟之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工匠’。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幸存者们，根据他出现时总伴随着黎明的第一缕晨光，称呼他为——‘辰光’。”
听到这里，青龙和副官的心脏，猛地一跳！
辰光！
“传说中，这位‘辰光’，拥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玄武继续说道，“他能用最普通的废铁，打造出足以斩开虚渊巨兽甲壳的神兵；他能用最常见的野菜，熬煮出能让濒死之人重获新生的汤药。”
“他从不主动战斗，他只是一个沉默的工匠，一个孤独的行者。他行走在崩坏的大地之上，为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幸存者，带去武器，带去食物，带去活下去的……希望。”
“那个时候，无数的幸存者领袖，都曾疯狂地寻找他，想要将他奉为神明，想要借助他的力量，重建文明。但每一次，当他们找到踪迹赶到时，‘辰光’都已经悄然离去，只留下他赠予有缘人的‘作品’。”
“后来，随着‘天赐面板’的出现，人类拥有了可以量产的力量体系，职业者诞生了。人类开始建立起巨城，稳住了阵脚。而关于‘辰光’的传说，也渐渐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只有我们这些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老家伙，还依稀记得，在人类最黑暗的时刻，曾经有过那么一道光。”
指挥舱内，一片死寂。
青龙和副-官，已经彻底听傻了。
他们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道惊雷炸开。
几十年前，在旧纪元末期拯救了无数幸存者的神秘工匠“辰光”。
几十年后，在天海市废弃工业园里，一个同样拥有着化腐朽为神奇力量的、名为李辰的男人，在网络上，也叫“辰光”。
这两者之间……
会是巧合吗？
不！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将……将军……”青龙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结结巴巴，“您是说……现在这个李辰，就是……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辰光’？”
“我不知道。”玄武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如果他真的是，那他……到底活了多久？他到底……是什么？”
一个从旧纪元末期，活到现在的存在。
七十多年，他的容貌，却还是一个年轻人的样子。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对生命的理解！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治愈源质污染症了……”玄武喃喃自语，“因为对于他这种存在来说，所谓的‘法则层面侵蚀’，可能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仅凭肉身，就打出那样的破坏力了……”
“因为，他的力量体系，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那是……那是比‘天赐面板’，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
副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将军，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是那个‘辰光’，我们把他当成普通人一样对待，还……还找他要赔偿……”
他说到一半，不敢再说下去了。
他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转。
他们刚才，是不是在一位活着的“神话”面前，讨论修墙要花多少钱？
“不。”玄武却缓缓地摇了摇头，他那紧绷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庆幸的笑容。
“恰恰相反，我们做对了。”
他看着自己困惑的部下，解释道：“传说中，‘辰光’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将他神化。他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工匠。所有试图将他奉为神明、对他顶礼膜拜的势力，最后都失去了与他接触的资格。”
“而我们，刚才只是在跟他谈一笔‘生意’。他家的墙坏了，我们赔钱，天经地义。这种平等、世俗的交流方式，或许……恰好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他要当一个普通人，那我们就把他当成一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需要我们给予最高级别尊重的……普通市民。”
玄武的思路，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青龙，听我命令！”
“在！”
“从现在开始，停止对李辰先生的一切主动监视！所有‘暗卫’小队，转为外围警戒。你们的任务，不再是监视他，而是保护他，保护他的‘普通人’生活不被打扰！”
“将所有关于李辰先生的资料，全部列为‘神话’级绝密！除了我之外，天海市不允许有第二个人，有权限查阅！”
“明天，你亲自带上城防军最好的工程队，去给李先生修院子。记住，他想要什么样，就给他修成什么样，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工艺！钱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一点！”玄-武的语气，变得无比郑重，“绝对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辰光’的传说，不要提起任何几十年前的事情！就当他是一个我们今天才认识的、有点厉害的邻居！”
“明白吗？！”
“是！将军！我明白了！”青龙大声应道。
他现在对将军的敬佩，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还是将军想得周到啊！
“天海市，要变天了。”
玄武挂断了通讯，看着舷窗外那片繁华的城市，轻声说道。
他知道，这不再是一句形容词。
一位活着的、从人类文明最初的曙光中走来的“神话”，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这头沉睡的巨龙，已经因为一些苍蝇的骚扰，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次翻身，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