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悉和妻子霍俙卓备孕第九年,就在夫妇俩快要绝望时,意外降临——霍俙卓怀孕了。
消息传来,霍俙卓第一时间把傅悉“捆”在了家里。她年纪不小了,心里总揣着怕,明明离生产还早,却总忍不住忧心忡忡。傅悉闲不住,索性全心陪着太太居家养胎。
这年秋天,夫妻俩专程去了个赌场与教堂并立的地方。傅悉走进教堂时,一幅画吸引了他的目光:画中,似上帝或天神宙斯正引导着一个少年,少年脸上满是茫然,仿佛不懂上帝的用意。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就叫傅影吧。”傅悉轻声说。
“好。”霍俙卓应着,没再多言。
两人的文化喜好向来不同。傅悉痴迷这些大师神作,霍俙卓却不以为然,心里嘀咕:“这是最省衣料的神的画了。”她扯了扯傅悉的手,“教堂真闷死了。”
傅悉握紧她的手,什么也没说。他太了解妻子——她的嘴总比脑筋快,大脑于她,有时更像个摆设。
年底,傅悉终于抱上了亲儿子。婴儿哇哇大哭,初为人父的他满心欢喜,暗下决心要做个好爸爸。可只一个晚上,他就败下阵来。
傅悉年近六十,早已不年轻。小婴儿连哭几晚,只在白天安静,几乎要了他的老命。
霍俙卓的侄女霍尘赶了回来。她是医学部博二学生,五年制直博,好不容易抽出身。抱起小婴儿时,孩子竟笑了,霍尘心里却酸酸的。姑父姑母十年未育,高龄得子不易,可这孩子成年前,姑父能陪他长大吗?姑父身体本就不好,还有轻度抑郁,为了配合妻子备孕,吃了好几年药,身体早已透支,如今咳嗽总也停不下来。
霍尘先找霍俙卓商量照顾孩子的事,谁知姑妈一句能顶她十句,嗓门又高,姑侄俩瞪着眼吵了几句。霍俙卓怕花钱,想让霍尘来照顾,霍尘无奈道:“我是您亲侄女,陪您、照顾您和小表弟没问题。可姑父公司两个月前交我管了,现在没人打理,明天说不定就不姓傅了——监事会趁姑父不在,私下改了章程,还延长工时,人事部经理正叫我去处理呢。反正我不想去,你们自己商量吧。”
霍俙卓这才闭了嘴。这时小婴儿又哭起来,连傅悉都被吵得头疼。长廊里,傅悉拉住霍尘:“小尘,小影出生了,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我身体不好,你姑妈又总觉得不安,非要生个儿子才踏实。可我不是天天回家都得面对她的无礼取闹吗?她不会做菜,我请厨师;不会收拾自己,天天蓬头垢面,我饭局也带着她。我们男人对女人要求真不高,可哪怕给我三居室里一个小房间躲躲也好啊,她这样碎碎念,我迟早要疯。”
霍尘默然。傅悉又说:“小尘,我怕你有心无力,以后小影得靠你多照拂。等你直博毕业,帮他打理公司。你手里那25%的大礁生物股份,是你姑妈送的,现在她怕是反悔了,想收回给小影。连请保姆的钱,她都想让你出。”
傅悉深深看了她几眼。霍尘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了——姑父姑妈是想以小影的名义,收回她的股权。
第二天,霍尘到姑父公司与元老们见面。元老们对她态度亲厚,像对孙辈一般。此前全息技术升级,她的声音和图像都经过处理,只有一二位高层见过本人,外界都传她是傅总亲女儿,空降的名誉理事兼副总裁。
几个年轻员工正私下议论:“肯定是四岁打耳钉,十八岁换一打男朋友的主儿,圈子里都这样,除非她是白乌鸦。”又有人接话:“开公司的哪有好人?再说有事业的女人,多半中性化。”
陪霍尘来的人事部经理听得尴尬,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这几位是她手下。再看霍尘,脸上无喜无怒无悲。
“等你们的小主人傅影小公子长大,未必会收留你们。”霍尘忽然开口。
小姑娘们愣了愣,讥笑道:“姐姐从哪儿来的?”
“从我姑妈产房里来的。”霍尘淡淡道,“那小东西,得喊我大表姐。”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惊怪交加——原来她不是东家小姐,而是小主人的表姐!
走出董事会时,霍尘已将名下股权转到了姑父名下,算作送给小傅影的出生礼物。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好,这样她就能专心搞学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