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秀英家院子,铁柱只能跟着一群人窝在阴凉地里,大眼瞪小眼。
绑匪底细不明,怕撕票,谁也不敢乱打听,只能干熬着等杨静姝消息。
这一耗,从下午一点直挨到晚上七点,天早黑透,还是半点动静没有。
“那贱蹄子耍咱们?”刘秀英“哐当”一下站起来,嗓门尖利,扎破院里的死寂。
“你们守住院子。我再去静姝姑家探探!”铁柱踉跄起身,在众人注视下走出院门。
只是,刚到门口,却撞见一个不速之客。
杨建军媳妇何春艳呼哧带喘地冲来,瞧见铁柱劈头就骂。
“张铁柱...你个挨千刀的!送我男人蹲大牢不够,又来祸害我小姑子?”
叫嚷声炸开,院里一群人呼啦围到院口。
“嗯?”铁柱一脸懵逼,“何婶!我咋祸害静姝姑了?”这回他真是冤枉,除了下午桌底下那惊鸿一瞥,他连杨静姝衣角都没碰过。
“还说不是你!”何春艳双手叉腰,一身肥肉直抖,“静姝根本没出村!我翻遍全村不见人影...全村就你看她不顺眼,而且有本事掳走她...”
“啊?”铁柱和一群人齐声惊呼。
杨静姝,也失踪了?
“何婶,真不是我。”铁柱压着火气,“你快说说,静姝姑咋不见的?”
这下铁柱是真慌了。白素华失踪,好歹有个身份神秘的杨静姝在周旋。现在连杨静姝也...
敢动杨静姝的人,绝对是亡命徒!她们俩...
“你你你...”看铁柱不像扯谎,何春艳强稳心神,“今儿下午,定是你上二楼后...趁我吃午饭掳走了她...整个下午,除开吃饭那会儿,我都牢牢守在院里,就没见她迈出过大门...”
“不对!今儿上楼的,不只我一个!”铁柱心念急转,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
“呸!我就瞧见你上楼!”何春艳斩钉截铁。
“糟了!”铁柱低喝,“忠顺哥,你们务必看住院子,我出去一趟...”话音没落,人已像支离弦的箭,嗖地射进浓稠的黑夜里。
夜黑如墨,云层厚重,疏星几点。
铁柱如暗夜猎豹,悄无声息潜向张大狗家。他心沉如石,何春艳的话虽无理,却点醒关键。下午真正接触杨静姝者,除他,还有那个在杨静姝面前如哈巴狗的张大狗。
他专拣狭窄的屋巷和菜地边沿疾行。得益于那次奇遇强化的五感,黑黢黢的村巷在他眼里清晰得很。不多时,张大狗家那破败的院墙轮廓,已隐隐出现在前方。
铁柱没贸然靠近,伏在几十米外一道土坎后面,屏住呼吸,耳朵竖起。
“嗯…啊…使点劲...”女人压抑的娇喘断断续续飘来。紧接着是张大狗刻意压低的嗓音:“快着点喂饱老子...一会儿还有正事...”
铁柱胃里一阵翻腾,又惊又恶心:张大狗竟和石桂芳...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心底冷笑:连肥得滚圆的石桂芳都下得去嘴,以后谁再说他张铁柱是桃源村头号色鬼,他绝对不认账。
铁柱可没有什么怪癖好,之所以一直偷听,就因为张大狗那句“一会儿还有正事”。这大半夜要忙的“正事”,九成九跟杨静姝、白素华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寂静的夜里,连虫鸣都显得格外清晰,铁柱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如炬,牢牢锁定着那扇紧闭的院门。
张大狗身体壮硕如牛,却也没让铁柱等多长时间。
不到十分钟,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极轻微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黑影先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左右扫了几眼,然后像只受惊的野猫,飞快闪身出来,反手轻轻带上门。
正是张大狗!
他头上赫然戴着一顶矿工用的头灯,此刻并未打开,显然是准备在需要时才用。
张大狗动作异常灵活,弓着背,紧贴墙根阴影,脚步飞快却几乎无声,直直朝着村子后山卧牛坡方向摸去。
“果然是他!”铁柱心头警铃狂震。这鬼鬼祟祟的样子,这去处,摆明是绑架勒索的好去处。
杨静姝和白素华的命就悬在这根线上。铁柱不敢耽搁,更不敢惊动对方。他保持更远的距离,像道无声的影子,远远吊在张大狗身后。
张大狗似乎对夜路极熟,开着矿灯,专挑隐蔽难行的小径。铁柱仗着强化过的视力,勉强锁定那个在黑暗里快速移动的黑影。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鬼影,迅速滑出村庄灯火的范围,一头扎进被沉沉夜幕吞没的莽莽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