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身形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白线,在土路上拖出残影。杨忠顺和几名队员紧追其后,狂奔带起一片尘土。
村口到食堂的距离,在铁柱的极限速度下转瞬即至。
浓烟!不再是天际的痕迹,而是一头咆哮翻滚的漆黑巨兽,裹挟令人窒息的热浪和刺鼻焦糊味当头砸下。
新建食堂,本该承载烟火气和谈笑的地方,此刻已成炼狱入口。
火!贪婪暴虐,舔舐每一寸墙壁房梁。噼噼啪啪!木料在高温下疯狂爆裂,窗户扭曲变形,玻璃早已炸碎,狰狞火舌从破洞门缝中狂喷而出,将傍晚天空染成凄厉血红。
“柱子...我男人...我男人还在里面啊...”女人凄厉哭嚎撕裂火焰轰鸣。
“铁柱...食堂里...里外村人...一百多号...都没出来哇...”另一个声音带着濒死绝望。
“工钱...要那三百块工钱有屁用!我儿...我苦命的儿还在里面烧着啊!...”老农捶打滚烫地面,涕泪横流。
绝望哀鸣、濒死呼救、火焰吞噬一切的巨响,像无数烧红烙铁,狠狠烫在铁柱心尖。
就在这时,一道浑身焦黑、踉跄欲倒的身影猛地扑到铁柱脚边。是杨建国!他不知往返火海多少次,此刻衣不蔽体,皮肤焦裂,浓烟呛得他只剩嘶哑气息。
“柱…柱子...雪莲...秀英...她们...全在里面...拦不住...她们硬要进去救人...”话未说完,双眼翻白,力竭昏死,身体滚烫如火炭。
“柱子...柱子...邪门啊柱子...”同样焦头烂额的周长河嘶喊冲来:“这火邪门!温度高得吓人,水扑不灭...东西沾上火苗,瞬间成灰...”
“完了...都完了...素华...素华也在里面啊...”周长河趴在地上,发出野兽般呜咽。
铁柱眼中再无他物,身形一晃,空气爆出短促尖啸,人已站在炼狱入口。扑面热浪足以瞬间蒸干血肉!他闷哼一声,决然撞入那片血色火海。
“轰......”踏入火海的刹那,足以融化钢铁的恐怖高温瞬间包裹全身,皮肤灼痛警告。
“嗡......”就在毁灭临身瞬间,脑海深处,那朵九瓣玉芙蓉骤然绽放。这一次,不再是惨白绿芒,而是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包容宇宙的纯粹白光。
光晕没有扩散,而是形成一个无形的、贪婪的旋涡。
“嗤嗤嗤......”诡异吸噬声骤然响起。扑向铁柱的凶悍火舌、舔舐砖石的烈焰、弥漫空气中毁灭性的灼烫能量...如同被无形太古凶兽巨口咬住。
赤红火焰、浓黑烟尘,瞬间化作肉眼可见的、扭曲流动的赤金与暗红交织的狂暴能量洪流。它们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朝着铁柱眉心,朝着那朵饕餮玉芙蓉汹涌灌注。
漫天大火,竟在畏惧,在退避!
铁柱周身三尺之内,瞬间形成奇异火焰真空。肆虐狂焰如同活物般惊恐扭曲后撤,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能清晰“感知”,一股庞大、狂暴、充满毁灭气息的能量,正被脑海里的九瓣玉芙蓉疯狂吞噬、炼化、吸收。
玉芙蓉仿佛被滔天烈焰彻底唤醒,花瓣剧烈震颤,其中一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晶莹剔透,光华流转,一股远比之前精纯浩瀚百倍的磅礴力量,从识海深处奔涌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这...?”铁柱心头剧震!这毁灭火焰能量,竟与陆万龙、中山装男子的“真气”同源。更匪夷所思的是,玉芙蓉不仅能吞噬火焰,更能将其炼化为滋养自身的仙气。
但此刻绝非感悟之时!救人!雪莲…秀英…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
铁柱目光如冷电,穿透摇曳退避的火焰与翻滚浓烟,瞬间锁定火场深处惨状。
人间地狱!燃烧的房梁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炭化桌椅噼啪作响,浓烟滚滚令人窒息。无数人影在火中翻滚哀嚎,徒劳扑打身上火焰。有人被浓烟呛倒,蜷缩抽搐;有人被倒塌杂物死死压住,绝望伸手;更有人...已化焦炭,在烈焰中无声崩解...
“柱子...!”一个带着哭腔、却充满希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铁柱循声望去。
张雪莲、杨秀英...她们用湿布死死捂住口鼻,脸色苍白如纸,正死命拖拽几个被浓烟熏晕的村民,龟缩在一处尚未完全坍塌的墙角。
旁边,李小曼、白洁、白素华、白盈盈...所有他熟悉的女人们都在!她们也在拼命拉扯、搀扶还能动的人,自己却早已摇摇欲坠。
杨天良、白进、铁根...这些汉子们咬碎牙关,用尽最后力气搬运沉重障碍物,拖动昏迷村民。
他们都知道,这一百多条人命若葬身火海,铁柱的一切梦想破灭,更要蹲大牢,甚至吃枪子。
他们身上衣服多处焦黑,脸上沾满烟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疲惫,但在看到浑身笼罩在奇异光晕中、火焰自动退避的铁柱时,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
“村长,村长来了...”杨秀英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在火海中微弱却充满希望,试图点燃垂死者心中最后一丝光。
肥胖的铁根,声音破锣般嘶哑:“撑住!都给我撑住!柱子是神仙下凡!看见没有?火!火都不敢碰他!他能带咱们出去!”
“神...神仙!活神仙显灵了哇!”老农涕泪交加,朝铁柱方向重重磕头。
“救命!村长救命啊!”
“神医...神仙...我男人...都焦了...求您...求您把他救...救回来啊...”
扑通!扑通!扑通!
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挪动,绝望人群如同飓风吹倒的麦浪,朝着火焰中巍然不动、周身光晕流转的身影,疯狂叩首。
然而此刻,铁柱哪有余暇理会。他呆立原地,双眸紧闭,疯狂运转《芙蓉吞天诀》,体内磅礴仙气不要命般涌出,首先冲向那些气若游丝、甚至失去生命体征的躯体,护住最后一线生机。
同时,他也在等待!等待那贪婪的玉芙蓉,将这片毁灭炼狱彻底吞噬。
时间,在火场中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包括杨雪莲他们在内,都懵逼了。
“柱子!柱子你说话啊!”
“救命啊!你站着不动做什么!”
“你个没良心的!见死不救啊!你算什么村长!”
哀求化作不解,不解迅速发酵成绝望的愤怒与刻毒咒骂!人群骚动起来,死亡恐惧压垮理智。
杨雪莲、杨秀英她们紧咬嘴唇,强忍灼痛与焦虑,没有出声。她们死死盯着火焰中心那沐浴圣洁光晕的身影,她们相信自己的男人。
一分...又一秒...
咒骂声渐弱,人群中泛起异样骚动。
他们看不见铁柱散发的仙气,却异常清晰地感觉到:
那几乎烤化灵魂的恐怖高温...在下降;
那疯狂舔舐四周、试图吞噬他们的火焰...在减弱!在退缩;
周身温度降低,周边火苗萎靡;
最惊人的是,那些严重烧伤、皮开肉绽、甚至被断定死亡、身体焦黑的人...身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肉蠕动、焦痂剥落、新生皮肤泛着健康粉色。
死寂!
紧接着是山崩海啸般的狂喜与敬畏!
“神...神仙!真的是活神仙啊!”
“我们...我们有眼无珠,错怪神仙了!”
“谢神仙救命大恩!!”
“神仙!您救了我当家的命!我给您磕头!世世代代给您磕头啊!!”
劫后余生的狂喜混合深入骨髓的敬畏,近百号人再次朝着火焰中心那宛如神只的身影,五体投地,用最虔诚卑微的方式宣泄感激与颤栗!
杨雪莲、杨秀英、李小曼...所有女人,眼中噙满泪水,痴痴望着火海中心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那是她们的男人...
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
是在这炼狱中为她们撑起一片天的...
行走于人间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