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野被清禾拽着衣袖，嘴里还嘟囔着“下次定要与沈相辩个输赢”，脚步却不敢耽搁，临走前还不忘顺走两碟点心。沈砚紧随其后，行至门口时回头看向萧彻，温声道：“七殿下，镇国公府近日频频联络六部官员，怕是另有动作，还需多加留意。”
萧彻颔首：“劳烦沈相挂心，我自有分寸。”
沈砚微微躬身，转身离去。雅间内的喧闹褪去，只余下萧彻与赫连昀二人，雪团蜷在萧彻腿上，喉咙里发出软糯的呼噜声，暖融融的日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赫连昀重新斟了杯热茶，推到萧彻面前，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沈砚倒是个实在人，明知与你走得近会惹来非议，却依旧事事照拂。”
“他与我，是同路人。”萧彻淡淡道，指尖拂过雪团蓬松的白毛，小家伙似是被扰了清梦，不满地晃了晃尾巴，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赫连昀嗤笑一声：“同路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真心的同路人，不过是利弊权衡罢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这只白狼幼崽，倒是养得越发乖巧了。秘境那边的雪狼群，若是见了它，说不定还能卖几分薄面。”
萧彻垂眸看着雪团，眸色柔和了几分：“它倒是通人性，在王府里待久了，倒像是个伴儿。”
“伴儿？”赫连昀挑眉，“你身边的玄七玄二，哪个不是以命相护的忠仆，怎还需一只小狼作伴？”
萧彻抬眸，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街道上，语气漫不经心：“忠仆是忠仆，可有些话，与它们说不得，与一只小狼说，倒也无妨。”
赫连昀闻言，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啊，还是这般心思深沉。说吧，除了冰魄花，今日来寻我，定还有别的事。”
萧彻指尖一顿，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皇贵妃暗中豢养死士，除了对付萧洵，怕是还有别的图谋。我要她豢养死士的证据，以及镇国公府私下勾结外敌的把柄。”
“胃口倒是不小。”赫连昀摩挲着杯沿，语气慵懒，“皇贵妃的死士藏得极深，镇国公府的把柄更是难寻，这消息，可是价值不菲。”
“我知道。”萧彻淡淡道，“药王谷新培育出的九转还魂丹，能解百毒，我允你一颗。”
赫连昀的眼睛瞬间亮了。九转还魂丹乃药王谷至宝，有价无市，便是他这百晓生，也求而不得。他当即拍板：“成交！三日之内，我定将你要的东西，送到七王府。”
萧彻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爽快。”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多是些朝堂内外的琐碎消息。赫连昀说起萧煜近日频频拜访军中老将，似是想拉拢兵权；萧彻则提及南疆皇室动荡未平，夜离虽暂时稳住局面，却依旧腹背受敌。
“夜离那小子，倒是个有血性的。”赫连昀呷了口茶，“只是南疆内乱牵扯甚广，他孤身一人，怕是难以支撑太久。你若真想帮他，怕是还需暗中递些援手。”
“我知道。”萧彻道，“玄鸦教在南疆有些势力，我已让他们暗中相助。夜离不是寻常人，这点风浪，他还扛得住。”
日头渐渐西斜，暖阁内的日光淡了几分，雪团伸了个懒腰，从萧彻腿上跳下来，跑到窗边扒着栏杆，好奇地望着楼外的景象。
萧彻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
赫连昀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时，忽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萧彻颈间的白狐围脖：“这围脖，倒是衬你。夜离那小子，对你倒是上心得很。”
萧彻指尖拂过围脖的绒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却并未接话。
玄七推门而入，恭敬地推着轮椅，雪团紧随其后，蹦蹦跳跳地跟在轮椅旁。
赫连昀立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闪过一丝深沉。
这京城的棋局，早已盘根错节，而萧彻这颗看似沉寂的棋子，终有一日，会搅动起滔天风浪。
知昀楼外，马车缓缓驶离，雪团趴在车窗边，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去，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发出欢快的呜咽声。萧彻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将今日所得的消息，一一梳理开来。
镇国公府、皇贵妃、萧煜……还有暗中相助的沈砚，以及远在南疆的夜离，近在眼前的萧洵。
这盘棋，越来越复杂，却也越来越有趣了。